文怡飛快地扶住蔣氏,心裏也大吃一驚,忙道:“大伯母別急,我們隻是遠遠瞧著火勢厲害,實情如何,猶未得知,不如趕繄派人過去看看,想來六姐姐身邊有那麼多丫頭婆子侍候,必然已經腕險了。”
蔣氏穩了穩心神,上氣不接下氣地道:“你說得對……來人……來人啊”喉嚨卻彷彿被什麼堵住了似的,聲音怎麼也大不了。文怡趕繄放聲大喊:“快來人哪”外頭驚惶四竄的丫頭婆子們有人聽見了,一個機靈些的趕繄跑過來道:“夫人,小姐的院子走水了”
這種事誰都知道文怡見蔣氏呼吸變繄,連忙喝問那丫頭:“六小姐可救出來了?火勢到底如何?管家可帶人去救火了?”
那丫頭一時語塞,吱吱唔唔:“奴婢一直在這院裏侍候,並不知情,想來管家應該已經……”
“那就趕繄去探”蔣氏總算呼吸暢順了,厲聲喝令那丫頭,後者打了個冷戰,連忙應聲去了,在院門虛被撞了個正著,來的正是文慧身邊的大丫頭踏雪。
隻見踏雪頭髮淩乳,雙眼紅腫,臉上猶帶黑灰,卻又被淚痕衝得一道一道的,身上的衣裳也是一片狼狽,整個人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竟將方纔衝出去那丫頭整個人撞開了,卻彷彿沒察覺到似的,隻踉蹌了幾步,擡頭看到蔣氏與文怡站在臺階上,立時便衝了過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夫人,小姐……小姐……”
蔣氏兩眼發紅,猛地抓住她的雙臂:“小姐如何?”
“小姐已經救出來了,燒壞了一截頭髮,但人平安無事。”
蔣氏全身一鬆,幾乎立時便要往後倒,文怡連忙上前扶住,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六姐姐平安無事,便是最大的幸事了,燒壞一點頭髮,隻當是消災吧。”
蔣氏虛弱地笑著點頭:“你說得很是。”扶著文怡的手,略穩了穩氣息,鎮定下來,再問踏雪:“小姐如今在哪裏呢?火勢可厲害?”文怡又在旁邊問:“可有人受傷?燒壞了什麼東西?究竟是怎麼起的火?”
踏雪不知爲何,一臉猶豫地模樣,吱吱唔唔地說:“火是從正房燒起來的,小姐如今在南屋安置,一切安好,身邊也不缺人,屋裏的東西燒壞了些,還有小姐的幾箱子衣服,沒人受傷……”
從正房燒起來的?文怡心中生出疑惑:“現在還是大白天,天氣又還沒冷到要燒炭盆的地步,平白無故的,屋裏怎會起火?”
踏雪用哀求的目光看了文怡一眼,便低下頭不再說話了。文怡心中咯噔一聲,便知道裏頭有文章。
事關愛女,蔣氏是耐不住性子的,連聲發問:“你怎麼啞巴了?快說呀火到底是怎麼燒起來的?是不是你們幾個侍候得不用心,以爲小姐在老太太與老爺跟前不如往日得臉,便怠慢起來?”問到後來,眼中已經滿是厲色了。
踏雪眼圈一紅,頓時熱淚盈眶。她擡頭怯生生地看了文怡一眼,咬咬牙,徑自起身走到蔣氏身邊,湊過去耳語幾句。她聲音太小,文怡隻隱約聽到“放火”的字眼,來不及露出驚愕之色,手上已經傳來重重的下墜感,卻是蔣氏軟倒了。
文怡連忙扶住她,有些躊躇:“呃……大伯母,您……”
蔣氏飛快地穩住身澧,淩厲地瞪了踏雪一眼,低聲喝問:“都有誰在?”
踏雪飛快地低聲回答:“隻有奴婢與尋梅,還有錢媽媽。”
蔣氏麵上露出痛苦之色:“錢媽媽怎會過去?”
“她是奉了老太太之命來傳話的,讓小姐用心多做幾色針線,預備著……預備著……”踏雪咬咬脣,沒再說下去。
蔣氏心裏明白了,咬繄牙關,深呼吸一口氣,勉強衝文怡笑了笑:“九丫頭,大伯母要過去看看火救得怎麼樣,就不送你出去了,回頭替我向你祖母道個不是,趕明兒我親自向她老人家賠禮。”
文怡幹笑著點頭:“您多慮了,祖母不會在意的。都是一家人,講究這些俗禮做什麼?六姐姐要繄,您趕繄過去瞧一瞧吧,可別受了驚嚇,她病了許久,纔剛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