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黃之死(上)
商隊的護罩前方,梵雷被掛在彎弧十字架上,兩手穿刺,流出鮮血,如所有的罪人一樣。
外麵的人群情激憤,聽說這才是真正的凶手,人群便立刻將矛頭對準那掛在十字架上的凶手。
大家心照不宣地一起遺忘了之前冤枉褪色者夫婦,為了遺忘,人們選擇了更憤怒地譴責凶手,除了殺人的罪名,還有連同誆騙他們的罪名。
也有些人於心不安——所以表示更加不能放過孩子,以此證明那褪色者夫婦依然有錯。
人群是不會犯錯的,自認犯錯的人會默默離開,脫離人群,但人群是不會犯錯的。哪怕有所疑慮,也會有身旁的朋友肯定你、支持你。
“殺了他!”下麵的人呼喊。
呼聲一浪高過一浪,似乎商隊方麵再不回應,他們就是包庇罪犯的更可惡的罪人。再不攻擊梵雷,他們就要攻擊商隊了。
無名不在,帕奇坐鎮商隊,看著吵鬧的黃金之民,嗤笑一聲,對一護罩之隔的梵雷說:
“還說找王城審判你,權威一些,沒想到並不需要,他們就把你給審判了。”
梵雷沉默著,突然狂笑起來。
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梵雷放聲呐喊:“他們隻是一群可憐蟲,懷抱著早已破碎的信仰、早已沒有愛的雙指和黃金樹,在沒落的王城做著自己的美夢。”
梵雷像是用完了力氣,喘了口氣,對身旁的帕奇說:
“不像我們,我們這些侍奉真正有前途的王朝的人,便不會如此迷茫。”
梵雷的聲音傳到黃金之民耳中,人群先是安靜了幾秒,隨後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聲浪,帶著前所未有的憤怒。
即使隔著護罩,帕奇都能感到那股憤怒撲麵而來。
“快點處死他!處死他!”
“剝奪他歸樹的權利!”
“快點殺了他!”
石子落雨一般砸向梵雷,即使已經被放血,還是很快把他砸得頭破血流。
梵雷雖然挨打,卻半聲不吭,依然高傲地昂起頭顱。仿佛自己不是掛在架子上的罪人,而是在王座上俯視眾生的王者。堅決不低頭讓人群發出笑聲,哪怕鮮血已經在頭頂染成王冠。
帕奇阻攔也不是,放任也不是,想了想,決定找來梅琳娜給他放了個治療的禱告。
“這樣黃金之民打了也開心。”帕奇笑著對梅琳娜說。
“畜生。”梅琳娜評價道。
帕奇靈活地運用蜘蛛腳,像蒼蠅一樣擦擦光頭,跟梅琳娜聊,瞥一眼梵雷的方向,又說道:
“去,來個人,把他腳下的血及時清理掉。”
哪怕被怒罵攻擊也沒反應的梵雷終於有動作了,他擰過頭,深深看了一眼帕奇,眼神凶狠。
帕奇對梵雷的眼神隻是淡笑:
“小夥子,意圖太明顯了。”
梵雷瞪了帕奇一會兒,眼中的凶狠終於黯淡下去。
他歎了口氣:
“果然雙領導的配置,才更加穩定,正如血君王大人也要選擇神作為伴侶一樣。”
梵雷放棄了掙紮,默默承受著身前的石子,以及身後的治療。
黃金之民們火依然沒有消,憤怒地斥責著梵雷的褻瀆和汙穢。
“被詛咒的罪人”,“肮髒的褻瀆者”之類的字眼不絕於耳。
一聲咆哮突然從人群中炸開,將所有人的聲音都壓過去,緊接著便是一陣尖叫,騷動聲不絕於耳。
聽到這聲咆哮,梵雷和帕奇都猛然看了過去。
食糞者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人群中,微微低垂頭顱。
而在他身周幾米範圍內,黃金之民都已經四散倒伏,失去性命。
周圍的黃金之民看著那身可怖的仿惡兆鎧甲,紛紛麵露驚恐。
可還不等他們後退,食糞者已經提起了手中的大劍,開始在人群中收割起生命。
仿佛地下的水管破裂,人群中掀起一條鮮紅的湧浪。
食糞者舉起手中的滅洛斯劍,不斷地收割著黃金之民的生命和尖叫,一路衝向梵雷。
“不好。”帕奇說,“阻止他,他是來救人的。”
瑟睿出現,幾枚精巧的輝石魔礫飛出,劃出詭異的弧線攻向食糞者。
但食糞者沒有閃躲,也沒有試圖靠近商隊,帕奇剛開口時,食糞者已經吼了一聲,奮力揮劍。
滅洛斯劍撕裂人體,將幾截破碎身體以極快速度轟向梵雷。
碎屍帶著淅瀝的血液將梵雷連同十字架一同砸碎,狠狠砸向防護罩。
防護罩為了柔和地解決黃金之民的攻擊,將猛然撞向內部的一切物體都推了出去。
梵雷與那些屍塊鮮血跌落在一起,接觸的瞬間半邊身體已經沉下血液。
食糞者這時也衝到了梵雷身旁,趴在地上,對梵雷說:
“殺了我。”
“殺了你?”梵雷愣住了。
他有些聽不懂食糞者的話。
梵雷來不及多想,沉入血中。
帕奇看到梵雷消失在血池中,放棄了追捕,退回護罩中。
他對瑟睿抱怨道:
“你應該擴大護罩,把梵雷包進來的。”
“有風險。”瑟睿說,“沒判斷出那食糞者是分身還是本體,如果是本體,以他之前展現的速度,可以在擴張護罩時衝進來。”
帕奇看著食糞者的身影,正在逐漸消散:“結果賭輸了。”
帕奇看向食糞者更遠處,注意到很多人不是被攔腰斬斷,而是被撕斷了雙腿。雖然傷勢嚴重,但並不致命。食糞者是故意把劍身壓得很低,
“還挺精明。”帕奇說,“想逼我們把精力留在這裏。”
帕奇想了想:
“瑟睿你繼續用鳥瞰鏡搜索,能找到他一次就能找到兩次。尤其是注意到有血池的地方。然後打開護罩——調香師,帶上醫療箱,出去刷好感去。”
帕奇把梵雷逃走的消息傳給無名,帶著調香師,趕往黃金之民聚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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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葛特帶著蘭斯桑克斯,沒日沒夜地追逐著那些被玷汙的屍體。
手下的黑夜騎兵每天騎著送葬馬送來各種調查信息,蒙葛特再根據屍體的時間地點和身份,去分析凶手的動機和路線,推測下一次犯案的地點。
為此,蒙葛特已經五天五夜沒有休息,整日待在一個大廳裏,尋找凶手的蛛絲馬跡。
“我受不了了。”蘭斯桑克斯掛在蒙葛特的尾巴上,軟得像一副掛麵,“好累,你就不能休息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