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齋鄉中學這一天人來人往。城建局長扈慕岩為妹夫的事，財政局長賀喜瑞為侄兒媳婦的事，農業局長任學農為他三兄弟的事，組織部副部長田琳為其嫂子的事，公安局副局長洪開軍為其舅舅家的表妹的事，檢察院副檢查長柴生動為他老家柴屯村支書女兒的事，縣紀委副書記、監察局局長馬瑞恒為其姑姑的小叔子的事。。。。。
胡銘成看著一張張微笑的笑臉，也笑臉相迎地客氣、寒暄著。等消停的時候，胡銘成感覺到自己臉上的肌肉都快僵硬了。他拿著記錄著這些請托事情的小本子，不由地感慨萬千。東方國悠悠四千年文化傳承，人際關係的微妙性今天在自己麵前集中地呈現出來。不過，胡銘成並不在意誰利用權力或者資源，為某個人行一些便利，他更關注的是改革最後的結果能否落在自己的框架內。
門被推開，劉洋、田賀迪、林強各自拿著小本子走進來坐下。緊接著校區校長辛峰，校區辦公室主任石長寬也進了辦公室。蔡晨最後進來的，這次她衣服換成了白色T恤，藍色裙子，坐在這些男人中間，這身打扮讓她就像一朵花，有一種淡雅的韻致。
胡銘成看大家都落座後，身子前傾，把兩個胳膊放到桌子上，開口道：“怎麼樣，都累壞了吧？”
田賀迪把手裏的小本子丟到會議桌上，“都快把我累癱瘓了，想當初我學習修理電報機、發電報都沒有這麼累過。早知道，我還在郵電局工作比較好。不過是喜訊，打算開加工廠的，弄養雞廠的，還有什麼造紙廠、文具廠、教學器材廠、麵粉廠，養豬、養牛的，你猜怎麼著，養藏獒的和養鴕鳥的都過來找我了。明天我好好整理一下，把他們的生意計劃和能承受的年租金那些資料報給你。”
胡銘成擺擺手，“還是按我原先給你說的原則走，第一，必須是持齋鄉轄區以外的投資方。第二，和咱們教育相關的行業，最起碼能勉強掛上鉤。第三，你找一下鄉財務霍淑娟，要個賬號，一年的租金先到賬。然後再談。最後談不攏的再退給他們。這是司法局幫忙弄的合同，裏麵民辦學校的那些，給劉洋。你們先拿著，有空自己看看。”說到這裏，胡銘成瞥見蔡晨又露出全神貫注地聽自己說話的神情來，心底微微一顫，沒有敢正麵去看。
林強掃了一眼劉洋和校區的兩位領導，“我先說我的吧，我的比較簡單，教育局我去了一趟，被侯進局長給罵回來了，說讓你給他打個電話。”林強眼睛從胡銘成身上移開，低下頭，小聲說：“侯局長拍了桌子，讓我告訴你，沒有個好態度，私立小學和民辦中學的手續先放到夢裏去做著，綜合測試的考試也不考了。”
胡銘成哈哈大笑，轉身看看辛峰和石長寬，指指自己的椅子，“咱們這個座位不是那麼好坐的，是吧？”
辛峰點頭：“看到了，今天院字裏晃的都是遼河縣的街麵人物。你比我們更難做。你座位下是火焰山。”辛峰看看蔡晨，打算說數蔡記者位置安穩，但是畢竟不熟悉，這玩笑也就沒有開。
劉洋聽到這個比喻嘻嘻地笑個不停，“我這邊喜訊不斷，分了三撥，一撥是上次到鄉裏反映情況的姚老師、王老師，他們商量了一下，聯合了三個老師，準備幹私立小學。另一撥是黃莊的畢老師，他也找了三個老師，同樣是幹私立小學。城關鎮、齊瑪鄉的兩位老師也遞交了申請，報名參加私立小學方麵的競爭。”
胡銘成一邊聽一邊記，問：“姚老師、王老師聯合的三個老師，還有畢老師那裏找的合夥的三個老師，你那裏有姓名不？”
劉洋拿出兩個表格遞給胡銘成，“名字和各自的情況都在表格上。”
胡銘成仔細看完後，抬頭對劉洋說：“姚老師這撥都是代課老師，後天和他們先解除校區與他們的聘任協議，然後簽署允許他們在三道岔原來小學開辦私立小學的協議。一周後，同這幾位老師在財務上結清，該給人家的給人家。”胡銘成喝了一口水，以便讓劉洋的記錄能跟上趟兒，“黃莊的畢老師，你告訴他，他聯合的三個老師中，有一個不是咱們鄉的，把那個換成咱們鄉範圍的。這點，劉洋，你估計有沒有問題？”
“沒有問題。畢老師幹勁很大，熱情非常高。這個調整要求，我向你打包票，他沒有問題。他提到過還有幾個合適的人選。”
“等他調整後，和姚老師那撥一樣，幹淨利落地把手續走完。給他定他們村的黃莊小學。”
劉洋猶豫了一下，問：“那外鄉鎮的那兩位老師申請辦私立小學的事呢？”
林強一拍劉洋的肩膀，上你家辦去啊，兄弟。胡銘成就笑，指指辛峰和石長寬還有蔡晨，“守著校區的領導還有蔡記者，別瞎開玩笑啊。劉洋，你這樣想想就理解了，你的領導是持齋鄉的副書記，哪有精力管外鄉的人員就業。”
劉洋一拍腦袋，“也是，你不提醒，我還一直以為你是全縣的領導小組組長呢。”他的這句玩笑的話，惹得蔡晨也笑起來。蔡晨有種感覺，幾個人裏麵職位數著胡銘成最高，和這樣年輕的領導在一起開會，不會緊張。胡銘成在正氣，成熟，精明，有魄力之外，依然透著一種可愛。想到‘可愛’兩個字，蔡晨忙止住自己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