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賀迪急從從地跑到理發館,把正在排隊等著理發的胡銘成拽了出來,跟我去楊書記辦公室。胡銘成邊上田賀迪的車子,邊問,什麼事這麼火急火燎的?田賀迪告訴他自己也不清楚,不過我還沒有見過楊書記這麼慌張過。快去吧,找你肯定是大事。說話間,兩個人就到了鄉政府。
楊子凱一見胡銘成,劈頭就問,讓老師們領工資的公告貼出去沒有?胡銘成驚訝地回答,前天就貼出去了啊,讓全體教師明天到鄉政府財務這裏來領。楊子凱右手拳頭一下子擊在左手手掌上,糟了!胡銘成心裏話,這是怎麼了,弄的楊子凱這麼慌神。他看看屋子裏的劉洋、林強,兩個人是一臉的困惑。胡銘成便向在旁邊坐著的高立成望去,高立成已經是滿頭大汗。胡銘成找凳子坐下,然後語氣盡量地放平和,以便能把氣氛緩衝下來,讓大家說話冷靜些,“楊書記,高鄉長,別緊張,別緊張,發生了什麼事?”
楊子凱看看胡銘成,他知道胡銘成的語氣是提示自己別急躁,於是就不再來回踱步,走回到自己的椅子那裏坐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後,說道,“剛才接到縣審計局的電話,明天他們要對教改小組的財務狀況進行審計。從接到電話通知起,財務凍結。”
“什麼?”胡銘成心裏不由地打了個寒戰,下意識地說,“那老師們來了,領不到錢,鬧起來怎麼辦?”
高立成滿臉沮喪,“就是這個擔心。立場角度不一樣,老師們不是咱們說句說過些日子再發,就聽話回去的。”高立成看著楊子凱,希望楊子凱能突然就想出個法子來,但是他知道這希望基本為零,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胡銘成腦子也迅速地轉著,他突然問,我去找錢,等過了審計,鄉裏能不能把錢還上?楊子凱看胡銘成說出這麼稚嫩的方法,搖了搖頭,欲言又止。林強試探地說,不然,你們三位領導去找縣裏的常委們,讓他們出麵改變一下。楊子凱聽罷點點頭,也隻能是這樣了。今天下午三點半,縣裏召開常委會,專項討論這個事情。銘成,你現在就去縣城,怎麼做,知道吧?到縣裏別提倒錢處理的方法,‘財務凍結’四個字已經把這路堵死了,現在單位沒有碰錢的權力。隻能寄希望於常委會會議改變決定了。胡銘成用力地點點頭。高立成不知所措地問,我還用去嗎?楊子凱表情冷漠地搖搖頭,有些事,我對你們兩個人無能為力,多諒解吧。你們隻能死馬當做活馬醫了。
胡銘成看著楊子凱的眼神,一下子明白了許多。這位鄉黨委書記的話富有著豐富內涵,胡銘成開始心裏泛起許多頭緒。他很快就從楊子凱的話語裏琢磨出,擺在麵前的將是一場車馬炮齊全的大廝殺,而自己,則是被別人放到這盤大廝殺棋局裏的一個小卒子。
胡銘長站起來告辭,他掏出鑰匙讓林強到宿舍幫忙把斜跨包拿來,然後騎上田賀迪的自行車到了鄉中學的教改辦公室,換了身衣服,直奔縣城。
賈宏博在自己的辦公室裏正喂著小金魚。他邊撒飼料,邊哼唱著《空城計》。突然,他手指指著一個小魚兒,笑咪咪地說,“你果然等不及了是吧?想趁老子立足未穩,來偷襲?那好吧,先給你點魚食吃。”賈宏博看著魚缸裏的小魚遊過來,一口把魚食吃到嘴巴裏,嗬嗬地笑了起來。
時間還是不急不慢地到了三點半。賈宏博突然覺得有點慌神兒,他定了定心思,拿起筆記本和鋼筆,向會議室走去。一到走廊,他抬頭看到了胡銘成正在樓梯口坐著,心裏的那塊石頭一下子落了地。賈宏博笑道,胡銘成,你來的正好,到會議室去吧,縣委正要開會討論有關你們教改小組的事。胡銘成一聽,得,正好,省的一個一個常委找了。他把斜挎包往身後一甩,就跟著賈宏博進了會議室。
其他的縣委常委們已經到齊。他們圍坐在橢圓形會議桌的周圍,身後大約一米遠的地方,還有一張小四方桌,胡銘成看到,在四方桌子那裏,坐著兩個人。一個顯然是會議的記錄員,一個是大於40來歲的中年人。
賈宏博指指那小四方桌,銘成同誌,去那邊和吉鎮江同誌一起坐吧,今天你們兩個一起列席。
胡安順看了一眼胡銘成,低下頭,深深地喝了一口茶水。
縣委辦公室主任李誌偉抬起頭,依次看看向賈宏博、胡安順,見書記縣長都示意開始,就說道,“吉鎮江同誌,你先向常委會說明一下你們審計局的情況吧。”
吉鎮江站起來,“賈書記、胡縣長,各位領導,今年4月份,我們東方國頒布了《東方國審計法實施條例》,按條例規定,自7月1日起,就開始生效了。階段性的政府性工作,涉及到財務變動的部分,都在審計之列。持齋鄉的教改工作就屬於這類情況。審計局今天已經對持齋方麵下發了明天開始審計的通知。目前就是這個狀況。”吉鎮江說完,然後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