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一陣子,候車廳中廣播:“1064列車到了,上車的旅客請到檢票口檢票。”
安晴站起身來,從候車廳檢票,再走到候車區,站在那裏等火車停住。乘警打開車門,一通下車的亂流過後,安晴也悠哉悠然地隨著乘車人員上車,找到屬於自己的硬臥位置。
他的硬臥上正有一個無框眼鏡的中年男人斜躺著讀報紙。
“我的位子。”
安晴拿出車票在那男人眼前晃了晃。
那男人先是詫異地抬頭,等到看清楚安晴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隱晦光亮,然後連忙起身,又從硬臥上提起他自己的行禮皮包,儒雅地微笑說:“不好意思,你請。”
安晴衝他點了點頭,將旅行包放到硬臥位子上,慵懶的躺上去,一腿屈起,腳踩著硬臥,另一腿隨意的伸直,搭在硬臥邊沿,也不管旁人的目光,兀自閉眼休息。
過了片刻,一聲低沉渾厚、簡短有力的說話聲在窄小的過道另一邊響起:“我的位子。”
與安晴剛才一模一樣的話。
安晴沒有睜眼,但緊接著,又是剛剛那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的位子和外衣剛被潑濕,正攤在那裏晾著。嗬嗬,你請。”
這麼快被人趕起來兩次,中年男子似乎也有些尷尬。
安晴嘴角無聲的扯了一個笑意,微微睜開眼睛,轉頭看了他們一眼。
那中年男子眼角餘光瞥到安晴回頭帶笑的目光,立即也轉頭看回來,對安晴點頭笑了笑,十分的溫和與善意,但安晴並沒有注意他,他正微微睜大眼睛,看著那個一身迷彩t恤、迷彩軍褲,迷彩登山鞋的微黑青年。
——是他?
是那個剛剛在火車站售票廳外與他擦肩而過的、身材模樣在他看來都“還算正點”的、相貌平凡的迷彩裝青年男子。
安晴一詫異之後,立即明白,這人應該是將那中年婦女票販子手中的另一張去X市的硬臥車票買下來了,兩人手中的火車票分明是連號的,而且都是下鋪,隔了一個一米寬的窄小過道。
那青年簡單的將包裹放好,取出一本雜誌,也躺上硬臥,這時注意到安晴的目光,他漫不經心卻十分犀利得回視過來。
麵對青年意味不明的目光,安晴也毫不掩飾眼中的好奇,輕輕側著頭在他的大包裹、舊雜誌,以及明顯布滿老繭的大手上看了幾眼,心中猜測了一下,然後便不感興趣地轉過頭去,閉上眼睛休息。
那青年濃眉微微一挑。
這時的車廂中正播放著音樂廣播,是《遇見》:
聽見冬天的離開
我在某年某月醒過來
我想我等我期待
未來卻不能理智安排
陰天傍晚車窗外
未來有一個人在等待
向左向右向前看
愛要拐幾個彎才來
我遇見誰會有怎樣的對白
我等的人他在多遠的未來
我聽見風來自地鐵和人海
我排著隊拿著愛的號碼牌
我往前飛飛過一片時間海
我們也常在愛情裏受傷害
我看著路夢的入口有點窄
我遇見你是最美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