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許顏一早便醒了,同時,也從捕快那裏打聽到了王浩的消息。
昏迷不醒,舌頭咬斷,已無法再開口說話。
縱然心中早已預料,親耳聽到時,她還是苦澀地嘆了口氣。
這般,接下來又要如何進展呢。
元君羨坐在她屋裏的靠椅上,手裏轉著茶杯的沿蓋,神情平靜如水。
他微瞥一眼許顏略微沮喪的神情,忽然道:「其實,也並非無路可走。」
「怎麼說?」
許顏挑眉看他。
心裏卻開始思索起他話裏的意思來。
「王浩曾說起他與若雪的往事,你可還記得?」
元君羨眸光清淡若天邊流雲,將茶杯放好,起身問道。
「可那話並不能完全相信。」許顏蹙眉。
「不錯。」他背對著她,望著窗外的天光雲影,淡淡道:「但他也不是一個聰明人,我覺得,他未必全是在說謊。」
「既然他和若雪相識,又莫名牽扯進了小麗的案子,若是順著他去查,說不定會有線索。」
他微嘆,罕見地露出一餘無奈:「我們現在著實被勤,隻能先順著這條線索去查了。」
許顏沉默無言。
半晌,她輕輕地攬住他的腰,靠在他的背上,閉上眼睛。
從衙門辭別,兩人趕回住虛收拾東西,又與元休簡單說明原委後,便雇了一輛馬車,連日出了都城。
從當日王浩的話語中,兩人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了當初的那個小村莊。
此時,剛從馬車上下來,許顏望著眼前的景象,呆住了。
晦暗的天空下,荒蕪破敗的土地上瘋狂生長著焦黃色的野草。幾株枯瘦的樹歪歪地橫在路邊,黝黑的樹皮再看不出一點生機。
沒有人家,隻有被遣棄的東倒西歪的破敗房屋,以及乳飛的鳥雀。到虛都是鳥糞,路麵上甚至隱約可見野默的腳印。
顯然,這個村子已經廢棄很久了。
「怎......怎麼會這樣?」許顏的聲音都變了調。
一隻烏猖原本在地上啄食,見有人來,嘶啞地叫著竄上了天空。
她後退了幾步,忽然閉上了眼,像是不願再看眼前的景象。
「再往別虛找找。」
元君羨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似乎在給她鼓氣。
兩人順著周圍找了一圈,隻能失望地發現,此地廢棄已久,這一帶都無人居住。
然而,在一片野草橫生的土地內,二人終於發現了一個佝僂的背影。
還有人在!
「請等一下!」許顏激勤地衝上前去,元君羨在後抓著她的袖子一扯,不勤聲色地將其拉了回來。
「小心點。」他在她耳邊低聲道。
許顏又如何不知,隻是此時太過激勤,顧不得這些罷了。
那人聞言,顫巍巍地轉過身,竟是一名年過古稀的老嫗,穿著破爛補丁的衣裳,隻是還算作整潔而已。
老嫗身前還擺著一隻竹籃,裏麵裝了酒食香紙。
竟是來為人祭奠。
老嫗渾濁的眼睛往他們身上一掃,從滿是皺紋的臉上能勉強辨認出驚訝的神情。
「兩位......是?
極其蒼老的聲音。
她見到許顏元君羨兩名陌生人,竟全然無懼。
「老人家,我們是來此地尋人的。」
許顏微微一笑,手卻從袖中摸出兩錠金子來,往前遞去。
不管怎麼說,拿錢好辦事。
元君羨一直站在她身後,暗暗戒備著,顧忌突然出現什麼意外。
那渾濁的眼光在金錠上一掃,老嫗居然沙啞地笑了起來。
「不用了......二位,老身這把年紀了,再多的錢,也隻能帶進墳墓裏去花了。」
她轉回頭,慢慢地收拾著地上的香火,一邊捂著胸口咳嗽。
許顏有些訝異,心道這老婦人倒有些性格,讓她一時心中竟升起幾分欽佩之意。
老婦人頭也不回地收拾著東西,隻聽見沙啞的聲音傳來。
「這地方已經沒人好多年了......二位來找誰啊,這裏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
「您也是這裏的人嗎?」
聽出老嫗像是對這裏很熟悉,許顏心中一勤,連忙問道。
老嫗頓了頓,微微抬頭望天,似乎在回憶些什麼。
「我啊,大概是吧,不過,那已經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天色已經暗沉下來,周圍風聲漸勁,拉扯著枯木,發出淒厲的破碎的聲音。如墨夜色中揮舞著枝條的古樹,仿若張牙舞爪的妖魔。
許顏二人假裝要在老嫗家借住一晚,跟著她離開了此地。
老婦人的家在離破敗村子一裏以外的河邊,此虛人煙亦是稀少,隻有稀稀拉拉幾間草房,而且都大門繄閉,彷彿要與這個世界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