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不晚莞爾一笑,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安撫道,“不必自責。”
“逍遙子與我有一段師徒緣分的事,莫說你,便是整個浮遊界也無一人知曉。”
“況且就算人盡皆知。”江不晚頓了頓,語氣平靜輕鬆地不像在說和師父刀兵相接的悲事,而是在說一件唏噓平常的小事,“他若阻我,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向之寒仿佛又重新認識了一遍江不晚。
他曾聽聞,修至虛空至道者,皆太上忘情。
得情忘情,忘情而至公。
簡單的九個字,向之寒從前認為這件事簡單至極,可他遇見江不晚後,方明白他不能學太上而忘情也。
他愛欲纏身,情孽翻湧,其實與浮遊界的其他仙人並無二致,隻不過他藏到更好而已。
他垂眸,可江不晚顯然已經觀天命入虛清了。
得情忘情,他一直以為她忘卻摒棄的隻有男女之情。
江不晚說完,錯開視線,看向城下歡愉的人群,輕聲說,“之寒,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忘記你青雲宗後山延綿不絕的石像以及下界死去的五百四十二位被挖靈根的修士。”
向之寒心中五味雜陳,他沒想到江不晚竟然還記得下界無辜慘死的修士。
“我不會忘。”
他的心仿佛被人緊緊攥住,悶在苦澀難忍的水中。
風吹過他的臉龐,似有風沙進眼,讓他落下淚來。
他無比清楚的記得,他越是記得,越明白他和江不晚絕無可能。
他們身前橫跨的不僅是一條深壑,她有她的誌向抱負,他亦有他的枷鎖使命。
他忽而想起,在下界時秘寶上的八個字,勘破此緣,大道可成。
他如今算是大道已成,可他。。還是沒有勘破。
如果當初他沒有將秘寶上的事告訴師父,沒有去凡間,他現在的心是不是就不會這般難受?
“你在想什麼?”
向之寒捂著心口,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說,“我在想,情劫可真難過啊。”
江不晚正要說話,下方卻忽然爆發爭執,爭吵聲大的蓋過紛雜的歡鬧聲。
許多人都被那邊的動靜吸引,隱隱有擴大之勢。
江不晚也顧不得向之寒說了什麼,立馬飛身而下,查看情況。
“敖廖!你說什麼!”
“我說,此戰若非我們龍族,怎會贏?你憑什麼看不起我們龍族?”
“誰看不起你們龍族了?但此戰明眼人都知曉乃主將向之寒之功,和你們龍族有什麼關係?!”
“你放屁!”敖廖氣呼呼的反駁,“若沒有我們龍族引來西海水,逍遙城如何奪得下來?”
兩人越吵越烈,眼看就要打起來。
曲盡河得知此事,匆匆趕來,正要開口勸阻陸坤,又瞧見江不晚來了,忙出言道,“陸坤,還不住嘴!”
“曲統領,我也沒說錯啊!”陸坤梗著脖子不服氣地說。
陸坤是最早一批就追隨江不晚的人,在江不晚離開浮遊界的時間裏,他也一直是曲盡河的左膀右臂。
此人忠誠正直,嫉惡如仇,但卻行事魯莽,認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