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店家聽見這邊的動靜探出頭來,他先是左右看了看,然後衝江不晚和徐績招了招手,低聲說,“孩子,你家攤上事了。”
江不晚連忙上前,但她並未進屋,而是在街道上問。
“王伯,到底出什麼事了?”
隔壁賣油的王伯,低聲說,“老徐不知怎地得罪了丞相府的人,不止店被砸了,人也被抓進丞相府去了。”
“他們憑什麼隨意抓人?我姑父又沒犯法!”
王伯搖搖頭,“上麵的人想弄死我們,就和弄死一隻螞蟻似得,全隨人家的心意。”
江不晚知道如今的世道黑暗,但她不曾想過這黑暗會一而再的降落在她身上。
她用近乎天真到悲傷的語氣,問,“難道沒有王法嗎?難道沒人管嗎?”
“王法?那可是丞相府,皇帝親家的丞相府。”
這時,遠方的街道傳來陣陣馬蹄聲,他似是怕惹上麻煩,連忙把門關上退了回去。
他不忍的眼神透過門縫落在江不晚身上,一句提醒是他身為普通人的善意。
“你快跟著你表哥逃吧。”
馬蹄漸近,隻是一隊路過的公子哥們,他們經過江不晚等人時,連停都未停一下,街邊的兩個孩子在他們眼中和街邊的石木並無什麼區別。
若是撞死了,賠上幾兩銀子就是。
徐績慌忙退讓,險些被馬蹄踩上一腳,江不晚拉著徐績躲進小巷暫避。
“綰綰,爹娘真的被抓去丞相府了嗎?”
徐績的聲音有幾分顫抖,他忍不住哭了出來,“綰綰,你說我是不是天生的災星?誰靠近我誰就會死。”
向之寒一直做為一隻貓咪的形象跟在江不晚身上,他聽見徐績說這句話,抬眸擔憂的看向江不晚。
他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江不晚愣了下,也在心中短暫的懷疑是不是她的問題。
因為她生來就是災星,所以她的爹媽遭了流盜而死,她的姑姑姑父又被丞相府的人帶走,生死不明。
但她很快回過神,不,絕不是她的問題。
有問題的從來不是她,是這個混亂且絕望的世界。
她的爹娘之所以會遇流盜,追根到底,乃因黃河水患,水患淹沒下流三洲,數十萬百姓流離失所,他們或是餓死,或是淪為流寇以搶劫他人為生。
流寇四處劫掠,可官府卻置之不理,故意包庇,致使她的爹娘被流寇所害。
“表哥!”江不晚眼神堅毅,“這絕不是我們的問題。”
徐績說完這句話後,其實也後悔了。
他知道江不晚其實和他一樣,他說這種話,她該有多傷心。
可當他對上江不晚堅定的眼神後,一直以來的自怨自艾,在此刻得到了緩解。
原來不是他的原因嗎?不是他克死了他的親爹娘。
徐績抹了把眼淚,“綰綰,我們去丞相府找找我爹娘吧。”
“好。”
等他們二人趕到丞相府時,已經月上西樓了。
丞相府朱門青瓦,石獅高台,大門正緊閉著,但依稀可以聽見內裏傳來靡靡之音。
江不晚看著麵前氣派的大門,若說不怕,肯定是不可能。
但她更擔心姑姑和姑父。
他們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