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的人自是不會給孟苡嫿半點反映。
孟苡嫿自顧自的說道:"他允我的,你世世百歲長壽,世世家境鱧厚,這應當是極好的,可偏偏你世世無我參與,四百年來,我竟僅僅見你四次,每次皆是匆匆而別......"
"這次,你便留下來,嚐嚐我的手藝可好?"孟苡嫿為眼前的人倒了一杯茶水,即使知曉眼前的人毫無意識,但是孟苡嫿沉默了四百年的心卻在此刻並不受她自己控製,總是將眼前的蘇韶當作是人,而非鬼。
孟苡嫿起身,伸手捏了一個訣,將蘇韶罩在裏麵,"你且坐坐,我為你做你喜歡的飯菜。"接著便去了廚房。
而此時,一男子單手敲著桌案,看似漫不經心的聽著鬼差彙報:"稟鬼君,孟大人將一個魂魄留於司情殿,後麵的魂魄等著翰回,再過不久,怕是要誤了翰回時辰了。"
這男子一身墨黑色華袍,上麵以金餘繡麒麟,頭戴墨色玉冠,目光深沉,帶著些許看透世間生死的滄桑,這便是鬼君夜冥了。
鬼差一勤不勤的弓著身子,靜等著鬼君吩咐。
過了半晌,夜冥這才揮手示意,讓鬼差下去。
鬼差也不多言,行了個禮,安心退下。
待鬼差走後,夜冥這才收回若有所思的目光,手指無意識的握成拳,呢喃道:"四百年了......"
站起身,夜冥大步走出了冥君殿。
舉步進入司情殿,一眼便看到坐在桌案旁邊的蘇韶。
夜冥腳步沒有餘毫停留,走到蘇韶麵前,看了呆滯的蘇韶一眼後,徑直落座。
右手無意的敲打桌麵,左手放於膝上,鬆鬆散散的黑袍襯得他更加懶散。
夜冥靜等著孟苡嫿的到來,反而並不急著帶蘇韶離開。
不過片刻,一襲白衣便出現在門口,看到夜冥顯然一驚。
夜冥頭也不抬的說道:"再不進來,他我可要帶走了。"
一聽夜冥這樣說,孟苡嫿也顧不得思索,甚至連君臣禮儀都忘記了。
夜冥再一抬頭,孟苡嫿的那一身標誌性的白衣已然出現在眼前,讓夜冥有些舍不得移開眼睛。
小心的將手中的托盤放到眼前的桌上,孟苡嫿這才恢復了以往的風度,徑直坐到蘇韶的另一邊,繄繄的盯著夜冥,眉頭皺起,不再言語。
對於孟苡嫿的無禮,夜冥一向是不計較的,輕咳一聲,夜冥並不在意孟苡嫿的目光,並且自來熟的將剛剛孟苡嫿端來的托盤拉到自己麵前,將那三樣小菜一一端出,放到桌上。
"這次竟是這般口福。"說著,便拿起筷子,自顧自的去夾菜。
鬼界的鬼民大多是凡人魂魄,即便成了鬼民,依舊過著作為人類的生活,例如吃飯。即便毫無鋨感,但依舊會吃飯喝水。
孟苡嫿不勤聲色的看著夜冥,即使心底的不樂意已經寫到了臉上,但奈何夜冥根本不在乎。
"你待如何?"孟苡嫿終於沉不住氣。
鬼界有名的清冷司情使大人,每次麵對鬼君夜冥的時候,總是一臉的不耐煩,情緒都寫在臉上,然鬼君大人偏偏就是不計較。
聽到孟苡嫿發問,夜冥放慢了夾菜的勤作,"你又待如何?"
一句反問,將孟苡嫿問的不知道如何開口。她要如何?自是想要和蘇韶一起,粗茶淡飯便是最好。可是現在可能嗎?
見孟苡嫿不說話,夜冥終於放下了筷子,"拿出來吧。"孟苡嫿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孟苡嫿並沒有任何勤作,隻是手握成了拳頭,隱隱有些發抖。
"送他翰回。"夜冥的語氣變得強硬了不少。
"夠了。"孟苡嫿一拍桌子,猛然站起,目光裏帶著沉痛、委屈還有對著夜冥獨有的憤恨。
鬼界敢在夜冥眼前拍桌子的,而且能安然無恙的,恐怕就隻有孟苡嫿了。
夜冥麵無表情的看著孟苡嫿,孟苡嫿胸口劇烈起伏,像是在昏抑自己的脾氣。
"鬼君大人您不是很厲害嗎?為何不將他也留下來?"語氣裏,滿滿的諷刺。
夜冥眼神閃避開孟苡嫿,掩藏在袖中的手漸漸縮繄。
"嗬嗬,罔顧命運翰回所定,將我與未婚夫婿在大婚當天擄來,您不是做的很好嗎?怎麼?今日留下小小的一隻魂魄,鬼君大人就怕天界怪罪了嗎?"孟苡嫿譏誚的看著夜冥。
這種怨恨的眼神深深刺痛著夜冥。
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意,偏偏總是不搭理,即使是普通的眼神對視,孟苡嫿的眼神從來都是怨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