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郎桌頓時安靜了下來,蘇傾城端起斟滿的酒杯一飲而盡。放下酒杯,斟滿,又是一飲而盡,再斟滿,再喝盡。聽到她說訂婚了,他心裏莫名的堵得慌,原來這就是她疏離的原因。
蘇熠晨扭頭看到的就是自家小叔抱酒狂飲的模樣,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推推正在剔魚刺的有容。有容回頭看一眼蘇傾城,又回過頭繼續剔刺,撇撇嘴說“看別人結婚他羨慕嫉妒恨了,他愛喝,就喝唄。”
蘇熠晨又推推她,有容看看蘇熠晨,扭頭又看看蘇傾城,微微歎了一口氣。
“蘇傾城,說好的吃完飯要出去玩,你要是喝多了別賴我們不帶你去哦”淡淡的語調像是對多年的老友閑聊一樣,讓人聽不出生分。
仰頭一口喝盡,酒杯再次放在桌上“那就不去了。”話語裏有賭氣的成分,聲音悶的讓人心疼。
有容握緊手中的筷子,直到骨節泛白,驟然鬆開。拿過麵前的碗,盛了一碗湯放在蘇熠晨麵前的桌上。似是感覺兩人之間的不快,蘇熠晨眼睛瞟瞟喝悶酒的小叔,再看看一臉無所謂的小嬸兒,小嘴扁著滿眼含淚,就差沒哭出聲來。
有容摸摸她的頭似是安慰,站起來走到蘇傾城身側坐下,拿過他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盛一碗湯遞給他,蘇傾城冷冽的臉上看不出喜怒,靜靜的看著她一動不動。
有容拉過他的手把湯碗放在他手心,又用公筷夾清淡的菜往他盤子裏堆,直到堆的放不下,有容才緩緩起身瞼瞼眼眸“全部吃完,不準剩”。說完才轉回原來的位置。
不管眾人異樣的眼光,有容自顧自的吃菜、喝湯,心底的澀然噎得她不敢喘息。他表現的那麼明顯,她不是不知道,隻能知道了假裝不知道,原以為自己無所謂,看著他一杯杯將白酒灌下,她心裏居然揪扯的疼。
有些人相處再久,也得不來情深意重,如她和於紹辰。有些人隻是一眼,心底已經生根發芽,如她與蘇傾城。其實,喜歡一個人並沒有多麼複雜,大多時候都是一眼認定,才會有後來的日久生情。
可是,命運把於紹辰安放在她最青澀的年華裏無法抹去,又把蘇傾城安置在她堇色華年的時光裏流光溢彩。她還能再選擇嗎?還可以再選擇嗎?
原來命運就是這般,讓無心的兩人掙不脫捆綁,讓傾心的兩人不得靠近,讓所有的真心不得不深藏,讓所有的眷戀不得不隱去,若無情不得分離是折磨,那有情不得相聚則更甚。最終心底深處剩下的隻是一抹淡然的憂傷,不易察覺。她喜歡他,從他縱容她開始。
蘇傾城望著埋頭吃飯的身影,先是喝了湯,然後拿起筷子將盤子裏的菜一一吃淨。
跟蘇傾城熟悉的人都清楚他的脾性,他脾氣上來沒誰敢勸敢攔著,摔東西都是小事,惹毛了他被揍都是有可能的。再說誰能比上他的身手,發起瘋來撂翻這一屋子都不在話下。
那個伴娘倒是膽兒肥,還專找老虎發怒時來捋胡須。本來是打著看笑話的眾人,沒成想今天的蘇傾城居然這麼聽話,若說沒JQ任誰也不相信,當然也沒誰敢在這節骨眼上八卦。眾人交替一個了然的表情,繼續嘻嘻哈哈吃喝。
蘇傾城酒量不錯,喝了那麼多居然沒有醉意。出了酒店大門,趙熹微的電話就打了進來。蘇傾城說了一下酒店的地址,過了大約二十分鍾,趙熹微趕了過來。蘇熠晨一直纏著有容不撒手,有容隻好陪著一起等。
趙熹微是中學教師,是那種大家閨秀型的,身上有著濃重的書香氣說話慢聲細語,跟蘇傾城說話間已經把有容打量了好幾遍,臨走前還不忘給自家小叔子創造機會。
“顧小姐,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晨晨的照顧,我們明天就回去了,晚上一起吃個飯吧。”說完還別有深意的看一眼自家的小叔子。
“您太客氣了,晨晨很聽話。”抬手將散亂的發絲攏在耳後。
“那就這麼說定了,晚上我請客,傾城你倆一塊兒來。晨晨跟阿姨、小叔說再見。”趙熹微牽著蘇熠晨的小手讓她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