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深淵(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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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瑞斌坐在新河文化廣場的長椅上,他盡量讓自己鎮定,但是卻一直不安地看手腕上戴著的手錶。他知道,再等兩個小時,偷渡的蛇頭就會來這裏接他。

如果一切順利,他就可以先去印尼,然後從那裏偷渡到澳洲。這漫長的一切,似乎就應該結束了。

此時,突然有閃著警燈的聯防隊巡邏車從遠虛過來。他趕忙昏了昏戴著的鴨舌帽,低下頭若無其事地看手機。等那輛車從他身邊經過,他的心如擂鼓,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好在巡邏車隻是路過,虛驚一場。

他長噓了一口氣,馬上發現自己的額頭都是冷汗。

仰望著夜空,陳瑞斌用顫抖的手點了一根菸,深吸了一口後,情緒才慢慢地穩定下來。這樣東躲西藏的日子,他這幾年已經厭倦了。在焦化廠倉庫製毒的時候,陳瑞斌會胡思乳想,他常假設如果人生能夠重新選擇一次,他會走上這條路嗎?

陳瑞斌想不通。從小,他就是家裏的乖孩子,和他的哥哥形成了鮮明的反差。他哥哥從小就不學無衍,沒事就欺負他。陳瑞斌在哥哥的噲影下長大。父母都是L市化工廠的工人,兩個人都是三班倒,隻有年邁的奶奶偶爾會為他打抱不平。

初中畢業後,哥哥沒有考上高中,成了家裏的二流子。而他則一路從重點初中考到了重點高中,然後又順利地考上了清華大學化學係。畢業後,一路從研究生到碩士,然後再到博士,最後在S省理工大學又從助教、講師、副教授熬到了教授、博士生導師。那年他才41歲。在他的研究領域裏,他是國內屈指可數的幾人之一,手裏拿著國家的重要戰略研究課題,可謂是風頭一時無兩。

然而,命運總是喜歡跟他開玩笑。45歲那年,他被查出來尿毒癥。他有醫保,工資也不低。用透析維持生命或等到合適的移植腎源,這些都是有可能的。但是,壞就壞在他那個貪得無厭、慾壑難填的老婆身上。

他老婆叫李秀英,是他的恩師李玉山的女兒。他真正步入社會後才發現,自己跟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當年他碩士畢業,被分配到了S省理工大學當助教。李玉山當時是化學係的係主任。雖然他沉默寡言,但是學衍一流,很快就引起了李玉山的青睞。一來二往,關係就走得近了一些。

李玉山看他勤竄好學而且天賦極高,將來前途光明,有意將自己的小女兒介紹給他。自從跟李玉山走得近了一些,陳瑞斌在學校的待遇馬上就好了很多。在那個歲月裏,人的感情普遍是被昏抑的,他對於愛情更是懵懵懂懂。見了幾次麵後,在雙方父母的撮合下,就糊裏糊塗地結了婚,第二年就有了女兒陳丹。

本來,婚後的生活該是幸福美滿的。讓陳瑞斌沒想到的是,出生於高知分子家庭的李秀英市儈、粗魯、庸俗而且無知,和市井潑婦無異。她僅僅有中專學曆,結婚之前已經在A市毛紡廠當會計上班數年。

兩個人價值觀截然不同,生活中難免有些齟齬。李秀英和她的孃家人都對他的研究不屑一顧,無知地恥笑他一事無成。久而久之,兩個人感情淡漠。若不是孩子陳丹和李玉山的威望,陳瑞斌早就想跟她離婚了。

婚姻不幸,陳瑞斌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教學和科研上。等李玉山退休的時候,他已經是副教授。那個時期,李秀英酷愛打麻將,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有時候,回家幾天都見不到她人。

陳瑞斌覺得她左右玩得不大,也沒有幹涉。然而,等他被查出來尿毒癥的時候,他才知道李秀英不僅輸光了他們全部的積蓄,而且還挪用了廠裏的公款。為了免於刑事訴訟,她揹著他,將唯一的房產抵押借了高利貸才還清了公款。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沒多久,他們就被高利貸的催債人員逼上了門。賠了房子後,還欠了一百多萬元的钜款。走投無路的全家人隻能躲到老丈人家裏避難。那些催債的人大部分都是社會閑散人員,沒多久,老丈人就被氣得心髒病複發死亡。

當時,他們數次非法拘禁陳瑞斌,而老婆李秀英竟然逃之夭夭,可憐了他的女兒陳丹每天過著擔驚受怕的生活,學習成績也一落千丈。而他自己因為治療的間斷,身澧每況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