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前,玉清派主峰偏殿。

掌門道玄站在木雕香幾前,香幾上盛放著一個灰撲古舊的香爐。

他右手拿著香匙,左手接過身後弟子恭敬遞過來的香盒,小心翼翼用香匙拿了半匙,添進香爐中。

微紅的炭火靜靜燃燒,雅致的檀香在空中若隱若現。

他閉眸,享受片刻,想了想,問道:“今日是入門比試罷。”

“是的,師父。”弟子接過道玄的香盒,伴著道玄往殿中走去,邊走邊道,“晨間弟子經過比武場,那頭很是熱鬧呢。”

“哦?”道玄偏頭,“可是發生了什麼?”

“一年生有弟子開了賭局,五十萬的賭注,吸引了不少人。”弟子時常在掌門跟前侍奉,知道掌門對和錢有關的事情都挺感興趣的,便多說了幾句,笑道,“若不是師父平日教誨,弟子也忍不住想下注。”

道玄一拂衣擺,在蒲團上坐下:“五十萬的賭注,對方勢在必得,又怎會輕易讓你們贏了去?”

他搖搖頭,笑著又問:“誰下的五十萬賭注?”

“簡歡師妹和劉起師弟,聽說今年符修和劍修有些爭執……”

“是麼?”道玄揚眉,想了想,吩咐道,“你去查查,到底發生了什麼。若隻是無傷大雅的小爭執,犯不著押五十萬。”

……

一炷香後,比武場。

劉起輸了,圍觀群眾漸漸散去,臉上均是晦氣之色。

“這也能輸!這劉起好歹也是個築基七成的劍修罷,實在是太給劍修丟臉了!”

“別,劉起是劉起,劍修是劍修,可別混為一談。我們不屑與之為伍。”

“哎,又輸了!我近來手氣實在不行,前幾日在臨仙城的賭坊,也是輸的。”

“還好我忍住了沒下注,這一看就不對勁嘛,若不是有萬分把握,誰會輕易拿出五十萬?也就你們,居然會上當!”

“都知道這個道理,但說不定呢……”

“賭坊那些家破人亡的賭鬼,哪個不是你們這般想法?”

“好了好了,知道了,下回再也不了。還好我謹慎,就扔了一個靈石,今日就不用膳了罷。”

“……”

不遠虛,一年生的幾個長老坐在那旁觀。

魏長老黑著臉,望了眼一旁溫文爾雅的羽青,冷哼一聲,甩袖就欲離去。

劉起那一萬靈石,是朝他借的!

但弟子什麼德行,他不清楚嗎?這一萬靈石,怕是要不回來了!

可還沒等他離開,掌門的親傳弟子來到他麵前,作了一揖,道:“魏長老,掌門說請您喝杯茶。”

作為長老,本該傳道授業解惑,卻挑唆一年生劍修和符修的矛盾,破壞玉清派團結,怕是夠魏長老喝一壺了。

-

擂臺上,劉起躺在那裏,渾身是血,身上都是被簡歡的符陣割出來的口子。

他蜷縮著,厚厚的嘴唇繄咬,沒說話,但那一雙眼不甘地盯著簡歡,滿是怨毒之色。

簡歡朝他走近,站在那,居高臨下地望著他,雙手環胸,腳尖一點一點的,好整以暇道:“怎麼,不服?”

“你耍噲招。”劉起握著拳,忍痛道,“你居然耍噲招!”

他現在明白過來了,為何簡歡一直在躲,她在貼符。

若不是他不小心掉進她的陷阱裏,他不會輸!

“果然你們符修都是噲險小人!”劉起,“有本事你就堂堂正正和我打一場!”

簡歡嘖嘖笑道:“想和我再打一場?你也配?”

“你!”

“你什麼你,你說你,打也打不過我,說也說不過我,哪哪都不行啊。”簡歡搖搖頭,打斷他的話,“算了,看在你一萬靈石的份上,我就不繼續說你了,你好自為之罷。”

聽到‘一萬靈石’的字眼,劉起眼前一黑,沒忍住,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暈了過去。

臺下,藥王峰的弟子匆匆而至,她先看了眼簡歡,發現簡歡沒什麼事,才率先查看劉起的狀況。

劉起的傷勢看著嚴重,但其實都是外傷,養個幾日也就好了。

她給劉起喂了顆靈丹,對臺下的沈寂之道:“沈師兄,勞煩您將人抬到醫館。”

沈寂之也沒推辭,腳尖輕點上了擂臺。

他望著地上的劉起,眉微蹙。

因著簡歡前期躲避拖延的緣故,她和劉起的擂臺結束得有些晚,其他擂臺大半都已經結束了。

沈寂之今日在這幫忙,也已抬了三四個傷患,每一個他都是用手抓著,禦劍送去醫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