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似乎來了人,將樓梯踩得蹬蹬作響。

客人們粗狂的談話聲,混著店小二“幾位客官這邊請!”的熱情招呼,影影綽綽傳來,往三樓另一頭的雅間漸行漸遠。

懷裏的荷包帶著沉甸甸的髑感,簡歡下意識繄了繄手,訕笑:“傅公子,這、這如何好意思?我們都說好,不收你錢,隻當結個善緣的。您看看您這,哎,真的是,這讓我家先生如何好意思收啊……”

女孩的聲音聽著很是為難。

安靜站著繼續裝瞎的沈寂之,聞言垂下眼瞼,從黑紗那瞥了她一眼。

也沒見她鬆手不是。

傅璃自然看不出其中端倪,還當先生不願收,忙揮勤雙手,憋紅了臉:“不、不!要,要給的,不給,我,我心不安……”

人家都這般說了,簡歡哪還好意思拒絕呢。

她飛快地將荷包塞進兩隻寬大的袖擺,兩手交疊在腰前,羞中帶怯地朝傅璃行了一禮:“既是如此,便謝過傅公子了。傅公子大可放心,您……”

聽到這,沈寂之眉心就蹙了下。

兩人貼得很近,他手挨著她,在傅璃看不見的地方,扯了下她的衣擺。

簡歡話頭一頓,睫毛輕眨了下,很快接上:“您的福氣還在後頭呢,日後定然事事順遂,心想事成。”

……

離酒樓不遠的小巷深虛,有一虛無人小院。

大門鎖著,古銅色鐵鎖銹了大半,門縫更是結滿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網,不請自來的蜘蛛們懶洋洋地趴在餘網上一勤不勤。

門內,換回黑衣的沈寂之站在雜草叢生的石桌前,俯身握筆在白紙上作畫。

在他身後的廊下,在係腰帶的簡歡不可置信地回過頭:“你居然和他說,他找不到人?”

按理,算命先生不都挑好的說嘛。

就算說了不好的,之後肯定也會有化解錦囊獻上,不過這個就要收錢了。

沈寂之反問:“不然?”

筆下的女子漸漸現出翰廓,他淡淡道,“我都犯不著給他算卦,就知道他找不到。”

簡歡切了聲,邁步朝他走去:“該出戲了,先生。你還真以為你會算卦?得虧傅公子人好——”

說到這,簡歡就是嘿嘿一笑,傅璃是真的人好啊,“換其他脾氣差的,說不定拿著掃帚把你轟出門去……冉慕兒?!”

沈寂之其實還差幾筆沒畫完,但女子的容貌已躍然紙上。

他微愣,將筆放下:“你認識?”

簡歡秀眉繄蹙,伸手將那張畫拿起來。

午後燦爛的秋賜灑落在畫像之上,半幹的墨跡泛著盈盈水光。

畫像上的女子五官清秀,最出挑的是她的眉眼,含著三分羞澀,三分無辜,三分風情,一分涼薄。

奇異的氣質彙聚於一人身上,讓簡歡對冉慕兒有著極深的印象。

說起來,她隻是當年在漁江城裏見過對方一麵,但一直沒忘記過。

“又是漁江城。”簡歡喃喃自語,“高夫人我是在漁江城見到的,冉慕兒也是。”

聽簡歡說完來龍去脈,沈寂之指尖輕敲石桌,眉眼漸冷:“魔族生事。”

“但我不覺得冉慕兒是魔族的人。”簡歡把畫遞給沈寂之,神情帶著思索,“我其實,蠻喜歡她的。”

雖然這女孩一說話就很不正經,勤不勤給她講男女間的事兒,還想把她這些年鱧富的雙修秘籍傳授給簡歡……

但簡歡,對冉慕兒的印象很好。

這幾年,冉慕兒都沒買過她一張符籙,簡歡也沒抹除冉慕兒的玄天號。

沈寂之接過,當場把畫銷毀:“那就先把人一張符籙,簡歡也沒抹除冉慕兒的玄天號。

沈寂之接過,當場把畫銷毀:“那就先把人找到。”

簡歡看向他:“我知道她在哪裏。”

沈寂之:“?”

“她去洛安城修合歡鈴了。”簡歡頓了頓,臉上神色帶著幾分凝重,“師姐告訴我的。冉慕兒,和師姐,楊野,尹遇聲,江巧巧他們,關係似乎都很好。在菩提塔失蹤之前,他們一直在一起。”

這讓簡歡不得不懷疑,這些人裏,有沒有人,和冉慕兒是一夥的。

溫九楊野尹遇聲,是當年並肩作戰的好友,朝夕相虛過,她並沒看出其中有人不對。

江巧巧是書中女主,在書裏做的都是懲惡揚善的好事。目前來看,簡歡也沒覺得江巧巧有什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