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結局(2 / 2)

王超:“……靠。”

這麼丟人的事,謝竹星也不想多說,順勢道:“你哥還跟我說了好多你小時候的事兒,他說你小時候特別可愛,長得好看,胖嘟嘟的,嘴還甜,誰看見誰待見。”

王超呸道:“聽他瞎扯,待見還天天揍我?”

謝竹星道:“你們爸媽那時候忙,顧不上管你,你就比別的小孩兒都淘氣,你哥也就是個中學生,看你不聽話,怕你不學好,沒辦法就隻能揍,揍著揍著就習慣了。”

王超氣憤道:“他是習慣了!問過我嗎!”

謝竹星想,要是沒習慣,怎麼每次一挨揍就高興得跟什麼似的?活腕腕一個抖M。

那天王齊和他談了很多,遠比他現在說給王超聽的要多。

有些他以前就知道,比如王超對著別人咋咋呼呼,一看見長輩或老師就乖得出奇,比如王超不說謊話,不愛背後說別人的私事,再比如王超看起來張牙舞爪無比囂張,內裏究竟有多不自信。

還有一些,他不知道,以前也從來沒想到。

他和王超認識兩年多,沒發展成男男關係的時候就已經形影不離,太清楚這人說話有多難聽了,就跟打從娘胎出來忘了帶腦子,隻把嘴帶出來了一樣。

他一直就沒明白,一個出身優渥、接受過良好教育、家教很嚴格、心眼兒也不壞的成年人,怎麼就能嘴賤成這樣?

直到王齊對他說起舊時舊事,才給了他一個答案。

王超小時候還住在哈爾濱那幾年,淘氣歸淘氣,但是嘴甜得很,每天從幼兒園回家都戴著小紅花,鄰居家阿姨現在提起他來都說再沒見過比他還會說話的小孩兒,他還大方,會把玩具零食和其他小孩兒分享,小朋友也都喜歡和他玩兒。後來他上小學,就來了北京,因為說不好普通話,一張嘴就東北大碴子味兒,被他的新同學笑話是唱二人轉的,下課幾個男生還把他堵在樓道裏非讓他學趙本山,之後他有半個學期在學校都沒怎麼說過話,後來就被班裏的小集澧孤立了,沒有人和他玩兒,他又想用以前的辦法交朋友,請同學吃糖,把玩具借給同學,結果有些吃了糖的同學每天都管他要糖,借了玩具同學要麼不還,要麼就玩壞了才還他,背後還要和其他班的同學說自己班裏有個傻缺冤大頭。他那時候小,可慢慢也就明白了,沒什麼意思,還不如誰對他好才請誰吃糖,誰和他玩兒,他就讓誰玩兒他的玩具。諷刺的是,他很快就成了班裏最受歡迎的人,沒有之一。後來他長大了,身邊的人換了一撥又一撥,每一撥都不一樣,每一撥又沒有太大的區別。小時候那一撥,覺得哄他就有糖有玩具,大了這一撥,認為哄他就能得到名和利。

他不聽話,有時候惹些小麻煩,都是被他哥揍一頓就能過去的小麻煩,從沒在家裏的蔭庇下做過違反法律、罔顧道德的事,可他的存在就是原罪,即便什麼都沒做過,也逃不過暗虛蠢蠢欲勤的攀附和算計。

他沒他大哥二哥那麼會做人,智商情商都不算高,心又軟,別說仗勢欺人,就是別人欺負他,那幾個讓他出錢出力,最後還搶了他作曲的樂隊成員,他也是自認倒黴,就算了。他也不是真傻,知道大多數人對他笑臉相迎不是出自真心,難得交到一個他自以為真心的朋友,就興沖沖帶回家向家裏人炫耀自己終於有個同齡的朋友了,到看清對方的真麵目,他也不過就揍了這人一頓,絕交而已,甚至後來知道對方遇到了不公,他還幫過一把。

到他遇見謝竹星的時候,他已經草木皆兵,且百忍成金,除了叨逼叨幾句難聽話,他沒有任何保護自己的武器。

他並沒有那麼相信謝竹星對他全無所圖,他隻是覺得謝竹星“多少有點喜歡我”,一邊懷疑與自我懷疑,一邊又一頭栽了進去,他在寫給謝竹星的歌詞裏說“我是你不小心踩到的沙礫”,他把自己放低到了塵埃裏,灰頭土臉,又義無反顧,就為了那“多少有點喜歡”。

謝竹星在樓梯上一腳踩空摔下去的那個瞬間,腦子裏都在想,怎麼舍得分手的?怎麼就聽不出那些話背後的真心?是什麼遮住了他的耳朵?

是有恃無恐。

是恃愛行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