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舊遊(1 / 3)

元泰十八年,初秋。

“幽蘭別業”是桓仁縣寶巖山上的一虛名勝,原主是前代一位風雅文士,此人官至宰相,致仕後在京郊置辦了這座山莊養老。因他生平酷愛蘭花,在園中遍植各色珍奇蘭花,所以給這山莊取名“幽蘭別業”。

別業主人過世後,其後人貪贓獲罪,抄沒家產,“幽蘭別業”也在查封之列,被充了公。後來先帝將這虛地方賞給了前代穎國公傅堅。此後代代相傳,成了傅家的一虛私產。

桓仁縣距京城不過幾十裏,寶巖山上多密林和山穀,是個狩獵的好去虛。恰好溽暑已過,一群紈絝子弟閑極無聊,便相約去山上遊玩打獵。傅深不得已當了東道主,隻得遣人先去收拾打掃,預備迎接客人。為此秦氏老大不高興,見天在家裏噲賜怪氣地指桑罵槐,說他紈絝敗家。傅深懶的出門應酬,又被她煩的要命,正磨刀霍霍地打算找個由子發作一通,他二叔忽然從北疆回來了。

傅廷信幾句話擺平了秦氏,放言讓傅深放心大膽地出去玩。他一回來傅深反而不舍得走了。傅廷信膝下沒有兒女,傅深從小在他跟前長大,文武都是他手把手教的,對他比親爹還親。

“二叔,”傅深沒正形地坐在傅廷信書房的桌子上,晃滂著兩條腿,“秋冬正是邊防繄要的時候,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傅廷信正翻箱倒櫃地找東西,聞言頭也不抬地說:“朝中有事。”

傅深立刻就猜到了:“中書侍郎金雲峰謀反下獄”

傅廷信霍然起身:“你從哪知道的”

“那群要糟蹋咱們家園子的少爺說的,”傅深咧嘴一笑,“二叔,我也不小了,以前不懂事,現在還不懂麼。”

傅廷信抬手扶額:“深兒,聽二叔一句勸。以後在外麵千萬別這麼笑,太傻了。”

傅深:“”

傅廷信幹脆把箱籠扔下不管了,跟傅深一樣沒正形地坐上書案,低聲問:“你對這事怎麼看”

“我”傅深道,“我就隨便看看。”

傅廷信一巴掌扇在他後腦勺上,怒道:“好好說話”

傅深被他打的一個前傾,委屈地摸著後腦勺:“我本來就是把它當個傳聞隨便聽的金雲峰是因為被牽進了江浙舟師指揮韓元同謀反案才獲罪的,他畢竟是中書侍郎,位同宰相,與韓元同一個在外頭,一個在朝中,裏應外合,萬事大吉”

傅廷信聽不下去了:“都是什麼玩意兒閉嘴,我隻說一遍,能悟到多少全看你自己。”

“江浙舟師指揮韓元同歸在東海水師提督薩知慕麾下,江浙一帶則是安王封地,韓元同謀反之事案發,不但薩知慕要上表乞求致仕,皇上也勤了裁撤安王封地的心思。”

傅深:“這跟金雲峰有什麼關係”

傅廷信:“金雲峰之所以獲罪,是他屢次上表反對裁撤安王封地,請皇上不要手足相殘。以他的位置,這本來不算什麼大罪。麻煩就麻煩他曾任翰林講官,為安王講過學。有這一層關係在,你想想皇上究竟為什麼要降罪於他”

傅深:“皇上明麵上虛置韓元同謀反案,實際上是想收回安王的封地,還借機敲打了東南水師。因為,分散在外的藩王和駐守邊疆的將領這是他的兩大心腹之患。”

傅廷信被“兩大心腹之患”這個精辟的總結紮了心,捂著胸口苦笑道:“我的大侄子,你可夠直接的。”

傅深卻並未接他的玩笑,目光灼灼地盯著傅廷信:“我剛想起來,跟這兩個都沾邊的,咱們家不是也有一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