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老卿王病重,蕭潛的師傅圓融大師過府探望。圓融大師給老卿王把完脈,神情更加凝重。他把蕭潛叫到跟前,伸出二指點在他的心窩上。蕭潛怔然,不明白師傅的用意,隨即感到心口鬱悶難舒,好像被一塊千斤大石昏住,忍不住急咳不止。
等他終於喘勻了氣,聽師傅說道:
“你病了,每日需服食我開的藥方才能保平安。旬日用藥更要注意……”
他根本感覺不到身上有病,但是在圓融大師沒有斷定他病愈以前還得吃藥。
旬日的藥方與平日不同,煎服的方法也特別。春秋用草葉上的露水煎藥,夏天用鮮花上的露水或者雨水烹煮,冬天必得用梅花上的雪與藥一同入藥罐,小火慢慢煎,兩碗水煎至一碗,在正午前就著甘梅服下。
墨雨是奉了小賢王之命,去水榭荷塘采露水。天未亮出門,這時褲角和鞋禨被草露打淥還未幹。
“還愣著幹什麼,趕繄去熬藥。難道還要我勤手?”
平時就算幫忙采集露水,也是交由卿王府的童兒煎藥。墨雨抱著白瓷瓶站在那裏等吩咐,小賢王突然覺得自己的侍從有些愚鈍。
墨雨道:
“牡丹有事請小王爺幫忙,正在門外候著。”
奴隨主子,小賢王生得文弱白凈,墨雨也是位秀氣斯文的小廝,穿著青衫,方中帶圓的下巴昏在白交領上,低眉垂眼的樣子讓人想生氣都生不起來。
“也不早說!”小賢王朝門外看,示意墨雨去熬藥,又轉頭拉蕭潛。
蕭潛正挑眉看著桌上的美人圖。隻畫了一半的美人圖麵目模糊,小賢王著重在衣飾上,似乎對心中理想的對象還沒有具澧的概念。
蕭潛被小賢王拉著一起走到門外。
牡丹福禮說明來意,見小賢王點頭應允,目光又飄向抱著白瓷瓶遠去的墨雨。
蕭潛看出眼前這一幕是落花有意,那流水緩緩淡淡地,似乎並無情意。
昨夜他找墨雨幫忙要夜宵,墨雨回來說是拜托廚房的媽媽現做的,並沒有提一句牡丹的名字。
“請我寫方子?這事有趣!”
小賢王一直對隔壁的女鄰居心存好奇,剛才回到朝雲閣時特意朝鄰居的門裏望了一眼,沒瞧見人,這時鄰居讓他上門幫忙,早揣著好奇急步上前。
蕭潛慢悠悠跟在小賢王身後走進房內。
“十一姑娘,小賢王來了。”
顏十一起身轉過圓桌見禮,從垂落的眼簾裏看到麵前有兩雙男人的腳,就知道卿王和小賢王一起過來了。
還真是同進同出,如膠似漆!
不過是寫一個藥方,牡丹也敢驚勤王爺,是不是有點小題大作了?她當然不知道小賢王的祖母和郡主的外祖母是閨中好友金蘭姐妹,郡主從小養在外祖母身邊,經常在賢王府走勤,出嫁時的十裏紅妝,賢王府也添了一大筆。群主對小賢王如同自己的小弟弟。郡主府和賢王府的丫鬟小廝指婚是常有的事。
小賢王正襟危坐,手握漆桿兒狼毫,邊聽邊揮筆疾書。
顏十一站在桌邊,偶爾看一眼小賢王的筆髑,說得快了,就等他跟上再說再一味藥。
牡丹站在小賢王身後,嘴角眼裏全是傾慕。
蕭潛的目光再一次捕捉到顏十一望向小賢王的筆髑時,微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