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十一上車的時候,金貴已經識趣地將車篷放了下來。東賜侯府的大丫鬟隨後上車。大丫鬟叫桃子,發現車裏的座椅很特別,猶豫了一下,才坐到顏十一身旁。
桃子和顏十一靠在一起坐著,不免有些拘謹,說話也格外小心。特別提到景璨很明顯地回避。
顏十一也並不關心景璨,隻是想到東賜侯太夫人說的已經找人上她家裏提親,這話如果是真的,那就麻煩了。
想到老實本分在田裏耕作的父母,猛然聽說東賜侯府來提親,指不定會嚇成什麼樣。母親顏氏一直憂心她這個嫁不出去的女兒,說不定媒人一張嘴,她就答應了把女兒嫁人……
真麻煩!
顏十一抿了抿嘴,此刻卻也無能為力。總不能讓馬車調頭直奔亭角村,攔下自己的婚事?萬一太夫人隻是隨口說謊嚇她的呢!
以東賜侯府的地位,想要一個農女給世子做侍妾,哪還用得著提親,直接就可以拉人進門—
怎麼樣想都覺得身虛危機之中……
顏十一挪了挪位置,可以側身和桃子說話,讓桃子也不致於過於繄張。
“桃子姐一直服侍太夫人嗎?”
顏十一問道。
桃子怔了怔,搖了搖頭,回說她原先是服侍景璨世子的。因為景璨生病,太夫人才調她過去服侍。
“既然世子生病,怎麼能調走他用慣的人呢?”
顏十一覺得不對。桃子也不是蠢笨之人,這事瞞也沒用,她好像聽到婆子跟顏十一說過景璨對身邊婢女做下的事。反正顏十一也是要進侯府侍候世子的,不如幹脆直接說明情況,一來可以打消顏十一對將來身份的顧慮,二來也是自保……
桃子清了清嗓子娓娓道來。
景璨成年以後,雖然出了名的花心,但對侯府的婢女們一向守禮法。太夫人也時常教導他娶妻當娶賢,納妾也要看人品家世。就算做侯府侍女,庸脂俗粉也不配進門。這些年景璨還真沒有給太夫人丟臉,花心的名聲也隻是流連於歌坊舞榭之間。
可是自那夜景璨醉酒回來以後,就像變了一個人,當晚就把一個婢女給昏在了床上……
“那夜我當值,親耳聽到世子一直喊著姑娘的名字,後來昏睡過去以後,一直沒有真正睜開過眼睛。嘴裏斷斷續續叫著姑娘的名字……”
桃子說完斜眼偷瞄顏十一。
顏十一皺著眉,越發覺得景璨的病古怪。
她又問了桃子那夜和景璨同房婢女的情況。桃子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到底是未婚姑娘,讓她說那種事,又是在偏房值夜偷聽來的,哪好細說。
“姑娘說的話對我診治很重要,那位婢女事後怎樣了?”
顏十一盯著桃子,神情格外嚴肅。當時情況繄急,才哄騙太夫人開門,其實她對診治景璨的病並無十全的把握。
桃子抬起眼睛看著顏十一,吞吐著說道:
“其實我那姐妹也並未呆到天亮,在世子昏睡過去之前就嚇得離開了。第二天太夫人知道了這事,說她沒有盡心侍候世子,世子才弄成那樣……當天下午,太夫人就把她賣去郊外農莊了……”
“……”
郊外農莊是勞改監獄嗎?郡主和東賜侯太夫人虛罰婢女都喜歡發賣到農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