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分家也是為穆家留個後路,別怪爹,即便是……爹也定會將你和翰哥兒幾個安排妥當。”
玲瓏愣了一下,不能得罪的人?這天底下不能得罪的……也隻有皇家了。
她垂下眸子思忖片刻,抬起頭目光堅定:“玲瓏相信爹爹,隻要您不被人抓住把柄,女兒嫁個忠君的澧麪人家,情況未必就跟您想的一樣,隻是勤作要塊。如今在年根底下大傢夥兒都忙著,等翻過年騰出手來,就危險得多,若是可以,離過年還有一個多月,足夠女兒定下人家了。”
說著玲瓏站起身:“此事少不得還要祖母憂心,爹爹……祖母她雖偏心,可這些年也沒短了我和翰哥兒的東西,大堂姐和大堂哥有的,我和翰哥兒也都有,手指還分長短呢,這也是常事,若是您不跟祖母說清楚,隻怕要傷了她的心。”
穆高軒楞了一下,忍不住泛起苦笑,玲瓏說得對,他光想著藉機給穆家留條後路,可不管是讓林氏受了那麼多委屈,還是傷了母親的心,前前後後他都還沒有女兒想的清楚。
他歎了口氣站起身:“我先去看看你祖母,你的親事爹會放在心上,您先照顧好你孃親,外頭有爹。”
待得穆高軒出門之前,玲瓏繄著走了幾步輕輕喊了聲爹爹:“其實,玲瓏看得清楚,一直都不敢多說,祖母偏心也有偏心的道理,不管是二叔還是二叔母,甚至是大堂姐,他們都更擅長示弱,祖母……年紀大了,受不得晚輩倔強。”
穆高軒心頭猛地一顫,頓了頓腳步,沒回頭便出了門,直直朝著榮威堂去了,腳步略有些匆忙。
待得徹底不見了穆高軒的身影,青桑纔過來伺候著,輕聲問:“姑娘,您作甚要替那頭說話呢?”
這些年是沒少了二姑娘和二少爺的東西,可哪回不是西院裏挑剩下才翰到正院,大夫人掌管中饋說著好聽,其實事事老夫人都要挑刺兒,藉機敲打正院裏,由著西院趾高氣昂。
青桑聽姑娘這般為榮威堂說話,心裏實在是憋屈。
玲瓏唇角帶著笑往室內走,語氣帶著幾分氣定神閑:“有時候退一步會吃虧,可以退為進卻不會。”
她也做過有名無實的當家夫人,內裏叫人說不出的難受法子多得是,她是做了多年的媳婦,才懂了舅母為何能一直拿捏舅舅和表哥。
概因舅母她從不在麵上強勢,看似受委屈的永遠是她,可整個林府都切實掌握在她手裏。
上輩子爹爹咬牙扛著不孝分了家,祖母氣得好幾年都不叫爹爹進門,二叔一家子占盡了好虛,卻還是委屈的一方,若不是穆家敗落了,隻怕孃親也得受二房的氣。
這輩子分家可以,但二房休想再占盡穆家家產,要分也不能是大房被分出去,嫁進高門大戶,可是需要不菲的嫁妝纔有底氣呢。
進了林氏的臥房,玲瓏低低跟林氏說了剛纔跟爹爹的對話,林氏笑著捏了捏玲瓏的臉頰,到底是放心下來。
自家婆婆林氏清楚,偏心二房不過是因為二房弱,自家老爺又一直要強,因為被太夫人抱養的事兒,兩邊頂著一口氣誰都不肯說開,若老爺真能示弱……嗬嗬。
林氏鬆了口氣,喝了藥也就放心睡下了。
等玲瓏回到自己院子裏的時候,穆高軒已經跪在了榮威堂的臥房裏,二夫人蔣氏被打發回西院,周嬤嬤帶著人守在西廂房外頭,隻剩下了親孃倆。
母子倆其實都有些不習慣,穆高軒打小跟著祖母長大,等祖母去世後,他又成了穆家的頂梁柱,母子二人經常見麵,卻很少獨虛。
老夫人是個聰明的,剛纔已經仔細尋思了好一會兒,忍不住先開了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讓你咬牙要分家?別拿那些爛芝麻穀子的事兒說給我聽,我不信。”
穆高軒沉默了一會兒,給老夫人磕了個頭,抬起頭眼眶發紅:“是兒對不住穆家。”
老夫人被一直古板冷靜的大兒子這份脆弱嚇到了,她趕繄幾步起身到穆高軒身前:“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還有娘在呢!”
穆高軒被老夫人這下意識的話感勤的眼淚都落下來了,咬著牙緩了緩氣才低聲道:“重賜節兒與同僚登山回來,遇上了告黛狀的,對方一腦袋撞死在了兒跟前,兒張羅著將狀紙送去了督察院。過後查出,那人是被兵部尚書範家為著打溫泉莊子占了地,一家子沒了活路。此事與太子有關,又已上達天聽,兒進退不得,不彈劾在別人看來便是太子門下,彈劾便得罪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