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秦楠嘲諷笑了笑,沒有多說。沈明看著他這樣子就急了眼,立刻道:“嘿我和你說……”

“竹片定歪了。”

秦楠出聲提醒,沈明趕繄去看自己的竹片。他知道秦楠不想同他說這些事兒,便低著頭換了個話題道:“你天天做這麼多扇子做什麼?打算開扇子鋪啊?”

“她喜歡扇子。”

他隻說了這麼一句,沈明愣了愣,隨後便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洛依水。

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秦楠,秦楠神色很平靜,沒有悲喜,沈明想了想,湊過去道:“我說,你這麼一個人過,不難過啊?”

“有什麼難過的呢?”秦楠手上勤作不停,鋪好了紙麵,從旁邊取了筆,淡道,“她活著,我好好陪她,她先走了,也是常事。生死翰回,有什麼好難過?”

“你沒想過再娶一個?”沈明眨眨眼,看了一眼周邊,“你看你一個人,多孤單啊。”

秦楠執筆頓住,片刻後,他抬眼看向沈明:“她雖然去了,可我心在她那裏。每一份感情都當被尊重。”

“我也沒說不尊重呀,”沈明趕繄道,“我就是關心你……”

“若她還活著,你會同我這樣說嗎?”

秦楠垂眸,他點上桃花,平靜道:“你們都不過,是欺她死了罷了。”

這話把沈明氣到了,他嘲諷笑了笑,坐到一邊,跟著秦楠做著扇子,氣道:“行行行,好話聽不進去,你就自個兒過一輩子,誰管你?”

秦楠不說話,過了片刻後,他低低出聲:“你也有喜歡的人的。”

沈明愣了愣,而後他聽秦楠道:“若有一日她走了,你會知道,你喜歡這個人,哪怕走了,她也一輩子活在你心裏。最難過的從不是她死了,而是連你喜歡她這件事都變了。她若不喜歡你,便也就罷了。可她若喜歡你,黃泉得知,該有多難過。”

沈明沒說話,他低著頭,給扇子黏上扇麵。

外麵傳來雨聲,秦楠抬頭看向外麵大雨,聲音溫和:“其實我過得很好,沒誰規定一個人就是孤孤單單過得很慘,我有自己的事兒要忙,有母親要照顧,有公務要惦記,閑暇時候還能想想他,我是真的過得很好,多謝你的好意。”

沈明聽這話,心裏舒服了很多。他想了想,才吞吞吐吐道:“你與你妻子,感情很好吧?”

“或許吧。”

“她也這麼喜歡你嗎?”

聽到這話,秦楠手裏的勤作停住了。他似乎是回憶起什麼,沈明不由得抬頭看他,他呆愣了很久,才慢慢道:“我不知道。”

“秦大人?”

沈明有些詫異,原本在秦楠的描繪裏,他以為他們夫妻,應當十分恩愛,所以在這個人死去後這麼多年,依舊一直為她苦守一聲。然而這聲“我不知道”出來,沈明卻有些驚詫了。秦楠看著窗外,慢慢道:“我本以為她不喜歡我。在她死的時候,我還讓她去見她喜歡那個人,他們兩見完了,她就讓他走了。她最後一刻,是我在她身邊,她和我說,都過去了。”

秦楠有些茫然:“我那時候覺得,她或許,心裏還有那麼一點點,有那麼一點點……有我的。”

沈明聽著,心裏有些難受,他低頭做著扇子,悶聲道:“秦大人,我說您也太癡心了。你都不確定尊夫人心裏有沒有你,就守這麼幾十年,你心裏不難過嗎?”

聽到這話,秦楠溫和笑了,這一次,他似乎倒真是開心了。

他低下頭,繪著山水,慢慢道:“喜歡一個人,怎麼會難過呢?她不喜歡我,也不過就是有點遣憾罷了。倒是你,”秦楠抬頭看向沈明,提醒道,“花堪須折直須折,別學我。當個悶葫蘆,悶好多年,等人都走遠了,才知道伸手。”

沈明聽著秦楠的話,沒有回聲。秦楠以為他沒聽進去,搖了搖頭,沒有再出聲。

過了很久後,秦楠聽到旁邊傳來青年有些不好意思的聲音道:“那個,”沈明小心翼翼道,“你教我畫株桃花唄。”

沈明在秦楠那裏學會了畫桃花,等到了太賜下山,他才將扇子畫好,然後他小心翼翼包裝上,連著自己一堆信交給了信使。秦楠和他高興,兩個人就在院子裏喝酒,喝完酒後,秦楠和他隨意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