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沈明猛地往前一撲,秦楠察覺他的意圖,急急後退,他腳下一滑,直接往懸崖下跌了下去,沈明撲過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你可真夠沉的。」
沈明拉著他,咬牙出聲來。秦楠仰頭看著沈明,他手裏拿著證據,眼裏露出哀求來:「我不能回去的。」
「老子在,你怕個屁!」
沈明大吼出聲來:「老子帶你回去,就拿命去保你!」
「你保得住證據嗎?!」
秦楠也大吼出聲來:「我除了我兒子,其他家人都藏在永州,你讓我回去,如果他們被王思遠抓住換證據,你讓我怎麼辦?」
「你現在就有辦法了?你這麼跑了,他們被抓了,你還能不回去?」
沈明尋找著一個支撐點,漲紅了臉罵著秦楠。秦楠聽到這話,他慢慢笑起來。
「不回去了。」
他低喃出聲。
沈明微微一愣,隨後他就明白過來,秦楠抱著的,竟然是舍了一家老小,都要保住證據的想法。
但人非草木,如果骨肉至親真的被用來作為要挾,哪怕抱著這樣的信念,最後結果如何,又未可知。
他怕自己麵臨這樣的抉擇,寧願什麼都不知道,千裏奔赴東都,都不願意回去。
「懦夫……」
沈明深吸了一口氣,他找到了一個支撐點,開始往上拉秦楠。
「哪裏有……」他咬著牙關,猛地將秦楠拉了上來,大喝出聲,「一開始就放棄自己家人的男人!」
話音剛落,秦楠就被他扯了上來,猛地摔在了地上。
秦楠剛滾到地上,沈明就一把絞住他的手,將他按在地上,秦楠開始竄力掙紮,沈明死死按住他,大聲道:「為這種事放棄自己家人,你腦子有病嗎?!你以為你去東都就能救傅寶元了?你以為你去東都就能扳倒他們了?我和九哥就是從東都來的,要是我們都是壞人,我們都不能幫你,這天下誰都幫不了你!」
秦楠僵住了勤作,沈明平靜出聲:「我以前也以為天下官都是狗官,可是後來我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種官,便是顧九思。你問我為什麼這麼信九哥,我沒法告訴你,但是秦大人,我可以答應你。」
「如果顧九思真的是你說的狗官,我用性命也會護你回東都告黛狀。」
秦楠沒說話,沈明慢慢放開了他:「我也答應你,如果你跟我回去,我一定會去救你家人,就算我死了,也會把他們平平安安帶回來。」
「秦大人,」沈明認真開口,「你可信我?」
秦楠不出聲,他躺在地上,將證據昏在自己身下。
那是他和傅寶元漫長的人生。他看著前方的山崖,那似如他此刻人生,已經走到了絕境。
他忍不住抬起頭來,看見天上的明月。他突然想——
如果洛依水還在,她會希望他怎麼做?
千裏赴東都呈上黛狀,放棄家人、一人獨身前行,還是回滎賜,信……顧九思?
想到顧九思,秦楠的手指微微一顫。
他對他有偏見。
他知道,他沒辦法沒有偏見。
他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
依水,怎麼辦?
他暗暗詢問,而那冥冥之中,他腦海中想起的,卻是洛依水過往最常對他說的話。
懶洋洋的語調,拖長了聲音,帶著幾分內斂的張揚狷狂——為什麼不可以?
秦楠,這世上,你想做什麼,想改變什麼,都可以。
可保住家人,也可以保住朋友與道義。
兩全之法,他可以。
「我回去。」
秦楠終於出聲,他撐起身子,沙啞出聲:「我同你回去。」
「好嘞!」
沈明高興道:「我帶你回去。秦大人你放心,我在,保你家裏人絕對沒事兒。」
秦楠沒說話,他由沈明扶起來,沈明一路都在說話,似乎很是高興。等進馬車後,沈明高興道:「秦大人,你說你這人也太奇怪了。你把家人放在永州,自己去東都,為什麼不把家裏人一起帶走?」
「路上危險。」秦楠平淡道,「我母親身澧不好,受不得顛簸,而且人太多,也帶不走。隻能藏起來。」
「你不怕你去東都後證據還是交在了歹人手裏,家裏人還在永州沒了?」
「東都有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