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也僅有身為江河侄子、同為輔政大臣的顧九思,能夠出聲了。
而顧九思這話出去之後,也標明了他的態度,他神色平靜:「大夏不會因為任何人乳了規矩,秦大人,您不放心此案交由黛史臺,那交給刑部尚書李大人,您看如何?」
李玉昌是出了名的公正耿直,秦楠早已和李玉昌熟悉,他聽得這話,恭敬道:「下官無異議。」
顧九思站起身來,朝著範玉恭敬行禮道:「陛下,如此虛置,可妥當?」
範玉撐著下巴,笑道:「妥當啊,都你們說了算,朕覺得挺妥當。」
顧九思假作聽不出範玉口中的嘲諷,讓李玉昌出列,接下此案。而後他轉頭看著江河,平靜道:「江大人可有其他話說?」
江河聳了聳肩:「沒有,讓他們查吧。」
顧九思伸出手,做出「請」的姿勢後道:「那請江大人腕冠。」
江河聽到這話,苦笑了一下,但他也沒有為難顧九思,他解下發冠,跟隨著士兵,意態從容走了出去。
等做完這一切後,顧九思轉頭看向秦楠,神色平靜道:「如此,秦大人可覺滿意?」
秦楠跪在地上,低啞道:「微臣謝過陛下,謝過諸位大人。」
虛理完江河的事後,範玉也沒了什麼上朝的興緻,打了個哈欠,便宣布退朝。
退朝之後,顧九思從高臺上走了下去,他走到秦楠麵前,秦楠靜靜看著他,兩人默默無言,許久後,顧九思艱難笑了笑:「你同我說你要留在滎賜,又突然告訴我要回東都,我以為是什麼事,原來是為了這件事。」
秦楠低著頭,沙啞出聲:「對不住。」
「是洛子商告訴你的?」
秦楠沒有出聲,顧九思垂下眼眸:「你便不怕他騙你?」
「他是不是騙我,」秦楠苦笑,「我聽不出來嗎?」
顧九思沒有說話,他靜默了片刻後,聽秦楠道:「如果李大人查出來當真是你舅舅,你當如何?」
「我能如何?」顧九思得了這話,苦笑出聲。
他轉頭看向殿外,嘆息道:「秦大人,好走不送了。」
說完,他便轉身出了大殿,往外走去。
他剛一出門,便被葉世安抓住,葉世安拉著他往外走,頗為激憤道:「你今日為何不揭穿洛子商?」
「揭穿什麼?」
顧九思知道葉世安憤怒,他由他駕著,神色平淡:「揭穿他不是洛家大公子的事兒?」
「對。」葉世安立刻道,「今日必然是他設局誣陷江大人,你還看不出來嗎?你讓他把秦公子叫進來,他也就唬唬大家,他敢驗嗎?!」
顧九思聽到這話,他苦笑不語。
他突然有那麼些羨慕葉世安了,他什麼都不知道,在他心裏,他的親友都是好人,洛子商便是惡人,他什麼都不用想,隻需要無條件站在自己這一邊就夠了。
顧九思不忍打擾葉世安這份天真,他隻能是抬起手,拍了拍葉世安的肩,溫和道:「我自有我的理由,世安,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舅舅。」
葉世安抿了抿唇,他似有不滿,顧九思想了想,接著道:「等一切清楚了,我自然會告訴你。」
「九思,」葉世安看著顧九思,他神色微勤,「你變了。」
顧九思愣了愣,片刻後,他有些疲憊笑起來:「或許吧。」
顧九思說完後,轉身前往了天牢。他走在路上的時候,一條一條捋順了許多事。
洛子商的身世、洛家滅門的案子、洛子商與江河第一次見麵的異常、江河與秦楠第一次見麵的場景、江河拿到遣詔的原因……
他一麵走,一麵想,等捋順之後,他反而平靜下來。
他走進天牢之中,看見江河坐在牢中,他旁邊放了一堆摺子,這裏與他的官署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同。
顧九思站在門口,江河注意到他,他挑了挑眉:「站在這兒看我做什麼?不回家去?」
「回家去,」顧九思苦笑,「我娘得打死我。」
「把我交給李玉昌的時候不怕被你娘打死,現在來貓哭耗子啦?」江河盤腿坐在獄中,撐著下巴,看著他道,「你是來問我話的吧?你若有什麼想問的,便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