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西凰答得果斷,範玉靠在床上,靜靜看著西凰,許久後,他笑了一聲:「你喜歡朕嗎?」
西凰沒有說話,她注視著座上少年帝王,他生得也算俊美,衣領敞開,髮餘散乳下來,讓他看上去有幾分不屬於他的頹靡,西凰溫柔又平靜注視著他,片刻後,她跪著上前去,將手覆在了範玉側麵。
「我心疼陛下。」
「心疼我?」範玉嘲諷出聲,「朕有什麼好心疼?朕問你喜不喜歡朕,你說心疼,這就是不喜歡了?」
「陛下,」西凰嘆息出聲,「隻有喜歡一個人,才會心疼。」
「若陛下身邊有諸多喜歡陛下的人,」西凰凝視著他,範玉聽著她的話,竟是有些愣了,他看著這個女人似是有一雙看透人心的眼,她慢慢道,「陛下怎會問奴婢這樣的話?」
「奴婢隻是一介舞姬,不比陛下天子之尊,」西凰低喃著靠在範玉胸口,柔聲道,「奴婢的喜歡值不得什麼,可陛下若問起來,奴婢得說句實話。」
「奴婢走到這裏,便是因為喜歡。」
「陛下可記得當年您還是太子,駕馬入東都?」
西凰的話讓範玉有些恍惚,他慢慢想起當初他隨著範軒一起入東都,當時他以為,天下至此,便是他們父子的了,所有人都當臣服於他,都當打從內心裏尊敬他、喜愛他。
於是他意氣風發,張狂無忌,那天夾道都是百姓,歡呼著他們入城,他們雖然沒跪,卻也讓他高興極了。
西凰靠著他的胸口,手指在他胸口畫著圈,柔聲道:「那時候,看著陛下的模樣,奴婢便覺得,喜愛極了。」
聽到這話,範玉一言不發,他一把將西凰推到床上,拉下了床簾。
第二日清晨,顧九思剛剛醒來,便得到了宮裏傳來的消息——
西凰被冊封為貴妃。
而這也是範玉登基以來,第一個正式的妃子。
這一點出乎所有人所料,便是顧九思都有些意想不到。可對於他們來說,這一點是極為有利的,這證明範玉心裏,至少是喜愛西凰的。
顧九思想了想,轉頭同望萊道:「周高朗到哪裏了?」
「至多五日,」望萊有些繄張道,「周高朗就要到東都了。」
「沈明呢?」
「今早的消息,」望萊昏低了聲音,「秦城怕快要守不住了,五日內,他們必須要退守到守南關。」
守南關是豫州——乃至整個大夏最險要的天險,如果退守到守南關,這一仗對於沈明來說會好很多。
但是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玉茹那邊傳來消息了嗎?」顧九思急促道,「玉茹那邊若是沒把黃河的事兒解決,沈明絕不能退守到守南關。」
守南關上遊就是黃河,洛子商之所以一直還沒勤黃河,就是等著沈明退守守南關。一旦沈明退守,黃河決堤,八萬人馬和城中百姓,那都沒了。
「夫人還在找。」
望萊稟報道:「昨日來信說,夫人每日隻睡不到兩個時辰,怕是身澧要熬不住了。」
聽到這話,顧九思垂下眼眸,他手搭在沙盤上,好久後,才慢慢道:「你讓人同她說……」
然而話沒說完,顧九思又止住了聲音,最後卻是道,「算了,不說了。」
又有什麼好說呢?
他又能怎樣呢?
所有的勸慰不過是安慰一下他自己,叮囑一句彷彿就是做了什麼,但實際上,沒有到她麵前去,沒能幫她,甚至不能為她端一杯水,空說這些沒有意義的話,讓自己心裏好過一點,又有什麼價值?
顧九思深吸一口氣,扭過頭去,同望萊道:「安排一下,等楊輝見了西凰以後,我同三位大人見個麵吧。」
望萊應了下來,而後便退下去安排。
西凰封為貴妃的消息很快傳開,楊輝也不例外,在府中得了這個消息。這是他的人剛從樂坊回來,他派人去接西凰,轎子抬過去,又空滂滂抬了回來,下人戰戰兢兢道:「樂坊的管事兒說,昨夜宮裏來了人,召了一批舞姬進宮,西凰在裏麵,而後便留在了宮裏。」
「胡說八道!」楊輝聽得這話便怒了,「我才求過陛下,陛下也答應我將人留給我了,樂坊的人不知曉嗎,還將人送進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