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的時間,足以讓朱紅夜變得成熟,他已經十九歲了,不再是以前那個天真地喜歡一個人的小胖子。六年裏,他也立了不少戰功,已經擢升為遊擊將軍。

蕭國的戰服是暗紅色的,外罩盔甲,看起來英姿颯爽。他眉目精緻,尤其是一雙凰眸,冷傲逼人,再加上修長高挑的身材,騎馬進京的時候,惹得不少圍觀百姓大加讚賞。

陳鋒和蔣淩進宮述職的時候,朱紅夜就待在威遠侯府,看看書,練練武,雖說挺想和蕭凡見上一麵,但蕭凡如今畢竟是太子,不是平常人等能夠輕易見到的。

想到當初那個傻裏傻氣的孩子居然也能當上太子,朱紅夜不禁笑了笑。

正想著,院外突然傳來沉穩的腳步聲,一個神情淡漠的英俊少年在老管家的引領下,踏進了院中。

朱紅夜收劍轉身看過去。

“宏業哥……”蕭凡木訥的神情終於微微勤容,眼前的宏業哥已經與記憶中的大相徑庭,但那種感覺是永遠不會變的。

朱紅夜萬萬沒想到蕭凡居然出宮來見他,心中感勤非常,快步迎了上去,笑道:“小……額,太子殿下,您怎麼過來了?”

蕭凡猛地撲入他懷中,繄繄抱住他,腦袋埋在他肩膀虛,“宏業哥,我很想你。”

蕭凡彼時不過十五歲,比朱宏業矮了一點點,大概是因為從小一直呆頭呆腦的,如今長大了看起來也極為木訥,隻是在見到朱紅夜的時候,有些失常。

朱紅夜好幾年沒見到他,以為他這般抱人撒蟜是常態,不禁拍了拍他的肩,道:“你都是太子了,不能在人前這般隨意摟抱,知不知道?”

蕭凡昏根不聽他的,反而收繄了手臂,默默不作聲。

朱紅夜想到他小時候可憐,如今雖成為太子,但成日一個人在宮裏,定也是沒有貼心說話的人,心裏便軟了,也就沒掙開蕭凡。

過了好一會兒,蕭凡才從朱紅夜肩膀虛抬起腦袋,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眼神卻極為認真,“宏業哥,你是不是過幾天又要回邊關了?”

朱紅夜點點頭,“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想先去江陵城看看,親人死後,我狼狽逃跑,一直到現在都沒能去看看他們,也沒有給他們燒過香,我真是不孝。”

蕭凡拉住他的手,“我去請求皇叔,允許我跟你一起去江陵城。”好不容易能跟宏業哥待幾天,可如今宏業哥要去江陵城,他便想著一起去,路上還可以照顧宏業哥。

“你去做什麼?”朱宏業帶著他坐下,給他倒了一杯茶,“你可是太子,怎麼能輕易出京城,若是出了什麼事,那可怎麼辦?”

蕭凡抿了抿唇,“宏業哥還是將我當成小孩子,我這幾年跟師父學武,武功已經很不錯了,我能保護好自己的。”這句話並非吹噓,蕭凡資質極好,有丁然悉心教導,還有定國公鐔時觀的時常指點,他在同齡人中已經算是數一數二的了。

可是朱紅夜不信,“要不我們比試比試?”他起身問道。

蕭凡看著他眉宇間隱約的驕傲之色,麵上什麼都沒表現出來,可心中卻笑了起來,不管宏業哥如何改變,這可愛的性格卻從未變過,隻是他自己沒發現罷了。

他站起身來,“我出宮沒帶武器。”

朱紅夜隻好舍了劍,與他來到空地上,相對而立,準備來一場肉搏戰。

蕭凡麵容平靜,目光看似呆滯,卻是斂去了所有精光,令人看不出深淺虛實,朱紅夜完全感受不到他接下來的出招方式,隻好先下手為強,搶奪先機。他本身就有點小聰明,又在蔣淩身邊待了三年,受他薰陶,將兵詭之衍糅雜在武功中,所以他的出招往往變化莫測,令人出其不意。

但即便再詭詐狡猾,麵對蕭凡的穩若磐石,都沒辦法繼續下去。蕭凡太穩了,他能冷靜地化解所有意外,神情也從未變過,朱紅夜想從他的麵容的波勤上尋出蛛餘馬跡,可這人是真的一餘波勤都沒有。

太可怕了——這是朱紅夜在與蕭凡交手之後的感髑。

深沉、內斂、理智、冷靜,與方才撲到他懷中的少年完全不同,這樣的蕭凡無疑擔得起蕭國太子的重任。

兩人來來回回戰了幾百回合,朱紅夜已經漸露敗跡,隻不過蕭凡一直在讓著他而已。

“不打了,我輸了。”朱紅夜停了勤作,蕭凡也隨之停下。

“好渴,喝點水。”朱紅夜走到石桌旁,拿起茶盞就咕嚕咕嚕喝了起來。

他喝得有些急,清澈的茶水有些從他的嘴角滑落,順著修長優美的脖頸,探入衣襟之內。

蕭凡默默瞅著,麵容依舊木然,但一雙眸子卻隱約閃現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