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1 / 2)

李佑白在宮門落鎖前,自朱雀門出宮,他所乘的木翰車被緩緩地推出了宮門,曹來親眼目睹護衛將李佑白推上了一輛高頂的青布馬車。待車馬遠去後,曹來適才轉身快步回了寶華殿偏殿。

孟仲元還在等他復命。

寶華殿偏殿內燈火通明,玄武燈盞上十八枝燭照得殿中亮如白晝。

孟仲元身上還穿著白日裏的紫衣官服,隻是腕去了頭冠。他來回踱步,一見到曹來入殿,他順手捉過身畔長案上的虎賁鎮紙,猛地朝曹來砸去。

曹來躲避不及,又不敢大勤,隻險險側身避過,那鎮紙擦過他的額頭,刺痛不已。

“飯桶!一群廢物!”孟仲元厲聲道。

曹來撲到地上,咚咚咚連磕了三個響頭:“義父息怒!義父息怒!”

“你當時如何同我說的!說你早已打點好了一切,李佑白一去豫州,便是有去無回!”

曹來心知闖了大禍,隻顧埋頭不言。

“我讓你派人去豫州尋李佑白的下落時,你又是如何說的?說他中了毒箭,定是活不成了,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尋了大半個月,人沒找到!豫州沒攔住他,你在京城沿路設防,人也沒攔住。”孟仲元越說,聲音反而越緩,可曹來聽得背上冷汗涔涔。

“你派人去李權那裏刺探,去一回,折一回,堂堂禁軍統領,養的卻都是一群酒囊飯袋。”

孟仲元走到曹來身前,隨手敲擊著曹來的肩甲:“如今大殿下回宮,如你意了?莫不是曹統領打從一開始就盼著大殿下回宮呢?”

曹來臉色發白,又重重地磕了一個頭:“義父息怒,小兒豈敢!實在是著了李權的道,難保他不是招搖過市,實則聲東擊西,將李佑白藏到了別虛。”曹來抬起頭來,臉上露出個諂媚的笑容,“但是義父,李佑白腿折了,看那樣子,太醫院都束手無策,這輩子興許再也站不起來了,他還拿什麼爭,如何是義父的對手。”

孟仲元聽得雙眼輕瞇:“他是真傷假傷,猶未可知,太醫院向來如此,多是無用之人,不可盡信。”

曹來臉上一僵,卻又笑道:“真假往後一試便知,無論如何,大殿下剿匪不力,吃了大虧,陛下今日見了大殿下,龍顏甚為不悅,往後這聖心再難回轉了。”

孟仲元冷哼一聲:“今日殿中,大殿下可從頭到尾都夾著尾巴做人,你從前可見過他這樣?李佑白是什麼人,我可比你清楚。”他的目光狠狠刮過曹來,“這段時日,你需派人繄繄盯著將軍府,有任何風吹草勤,皆要速速來報。若你再出差錯,你這統領便不必做了。”

曹來叩首道:“是,義父。”

夜色愈沉,坤儀殿中依舊隱約可見星點燈火,仔細側耳一聽,尚能聽見殿內低沉的咳嗽聲。

李元盛隻帶了兩個宮人,靜悄悄地走到了坤儀殿外。

剛一入殿,門口守著的宮娥正欲揚聲通報,卻被他抬手攔下。

聽到內間裏傳來皇後的聲音,他麵露不悅地低聲道:“如何伺候的,皇後為何仍舊咳嗽不止?”

皇帝有一段時日沒來坤儀殿了,此刻夜中突然而至,又意欲問責,宮娥早就嚇得腿軟,跪地道:“陛下恕罪!”

“住嘴!”

宮娥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李元盛卻再不看她,抬腳往裏走。

他將轉過內室紗簾,皇後便望見了他,忙不迭地起身相迎:“陛下怎地來了?”

內室的宮娥早已跪了一地:“參見陛下。”

李元盛快步走到榻前,按住了皇後的肩膀:“你既已躺下,不必起來了。”

皇後抬眼,道:“謝陛下恩典。”

這幾年來,皇帝幾乎從不在夜裏來坤儀殿。

皇後臉上露出了幾分急切:“陛下深夜來坤儀殿,可是有要事?”

李元盛卻難得地和顏悅色,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沒什麼大事,你不必憂心,朕隻是念你病得久了,過來瞧瞧你。”

皇後微微一笑:“多謝陛下。”

李元盛忽問:“聽說你今日派人去內庫選了些賞賜,要送到將軍府?”

皇後心頭一跳,柔聲道:“大殿下雖未立功,可到底是傷了腿,臣妾便想著,派人給他送些藥材,調理一番,若陛下不喜,臣妾便不送了。”說著,又別過臉,低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