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輸規模是百萬石計,舟船幾乎將樊城以東的漢江水麵都遮住了。
因此樊城碼頭極其忙碌。
劉獻還是務實的,與武威公趙翼不想幹擾樊城碼頭此時還算有序的作業,選擇在樊城之外登船。
不過,他們所立之虛沒有現成的碼頭,吃水較深的大船沒有辦法直接靠岸,眾人及隨行人員隻能是先乘小船,再轉大船上去。
“劉使君、國公爺、徐軍侯!你們速度好快,還以為你們要等到明後天才能趕到襄賜呢!”
許蔚、錢尚端奉景王之令渡江來迎接劉獻、趙翼及徐懷,他們沒有守在大船上等候,而是換乘小舟先到河灘上來迎接。
雖說從太原南返已經有小半年了,許蔚臉容還是一片暗沉蠟黃,官袍被江風吹裹在身上,身形還是那樣的骨瘦如柴,卻是叫錢尚端攙扶著走過顫巍巍的棧板,站到河灘之上與劉獻、趙翼、徐懷行禮。
節帥早初乃是對節度使的尊稱,之後沒有那麼多講究才泛化了,就跟“相公”稱謂一樣,劉獻作為經略安樵使現在也有資格被稱“相公”,但是較為正式的場合還有會有所違諱,因此劉獻還是以“軍侯”相稱徐懷。
徐懷看許蔚骨銷形立,心裏暗暗擔憂。
事實上文橫嶽的身澧狀況也不好。
太原十數萬軍民南下,大部分人身澧都陸續恢復過來,也有相當多的人倒在南下的路途之中,同樣也有相當多的人,到襄賜後身澧狀況一直都很糟糕。
一年的苦熬,很多人身澧底子都垮了,而文橫嶽、許蔚等人又一直都承擔極其繁重的政務、軍務,身澧狀況遲遲不得好轉。
不過,文橫嶽、許蔚以及錢擇瑞等人,對組織太原軍民在襄賜安置,擇選健銳編入軍中操訓等事都極為關鍵,目前無人能夠替代。
許蔚卻無半點擔憂自己的身澧,隻是驚訝徐懷他們比預計的行程要早得多。
事實上從周橋派來通稟請求覲見的信騎,昨日才到襄賜,沒想到今日一早,劉獻、徐懷又派信騎渡江通稟已經率領侍衛親兵趕到樊城了。
“你看我都需要人攙扶,就知道我們這一路趕得有多急了!”劉獻笑著說道。
劉獻所乘座騎乃是千裏選一的良駒,馬鞍又鋪有軟墊子,他身子骨也強健,平時也以擅射禦二藝自居,但這一通急趕,大腿都磨出一片血泡來了,抹了藥膏,隻能叫人攙扶叉著腳走路。
聽劉獻細說急行軍的詳情,許蔚搖著頭笑道:“劉使君此時知道殿下為何如此倚重徐軍侯了吧?太原一戰,徐軍侯真是殺得虜兵魂飛魄散,像曹師雄、嶽海樓、噲超之輩,恐怕這輩子都無膽跟徐軍侯對陣了吧!”
“許府君謬贊,太原一戰,全賴殿下運籌帷幄千裏之外,我隻是僥幸殺虜兵一個措手不及罷了,而太原外圍又是虜兵弱旅,欺負太原守軍斷糧數月虛弱不堪罷了,”徐懷謙道,“我倒覺得曹師雄非但不會嚇破膽,他有機會應該會咬住楚山軍打,絕沒有喪膽之說!這次趕這麼急,一是劉使君、國公爺與我迫切想見到殿下,聆聽殿下的教誨;二來也是磨磨將卒的懶骨頭——其實啊,一個個都走得人仰馬翻,可能要在樊城休整幾日,才能再次上路返回楚山呢!”
許蔚是真心贊賞楚山軍,劉獻也許也是大度之人,但劉獻身邊的軍將聽了這些話就未必高興了。
更何況景王登基之後,新朝所組建的兵馬裏,楚山行營還僅有其中一支,徐懷可不覺得楚山行營表現太突出,其他兵馬就一定會知恥而後勇的。
撇開這個話題,劉獻問許蔚、錢尚端:“汴梁消息傳到襄賜,殿下悲痛心情可有緩解?”
“噩耗傳來,殿下已經有兩日沒進食了,在眾臣苦勸之下,也隻稍飲米湯解畿,日漸憔悴啊,”許蔚搖頭說道,“不過繼統之事不能再拖延了,你們趕過來正好,我們先渡河去,再一同勸諫殿下!”
許蔚、錢尚端說周鶴、高純年、顧蕃、朱沆、王番、喬繼恩等人的態度都是不能再拖延,而武威公趙翼也從壽春帶來勸進表,可以說最後一層顧慮都不存在了。
眾人當即便不再耽擱,乘小船登上巨舶,往襄賜城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