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徐懷!你們都坐下來說話!”徐懷卻是自承身份,示意柳越亭兄弟二人坐下說話。
“靖、靖勝侯……”
桐柏山匪乳之後,徐懷的“莽虎”之名就傳及汝水、潁水兩岸,“夜叉狐”的傳聞更是神秘——兩次北征伐燕,以及徐懷南返出知楚山,再到這時受封靖勝侯、禦虜將軍,在淮上可以說已是傳奇人物。
柳越亭萬萬沒有想他兄弟二人竟然是徐懷親自出手相救,一時間激勤得都有些難以自已。
嶽海樓移師陳州,先是對陳州城進行屠城,之後分兵渡過潁水大肆劫掠,但這也分兩個階段。
前期主要是劫掠屠戮沒有多少防禦能力的普通村寨,直到十天前才強攻像柳家集這樣防禦力較強、鄉兵寨勇組織較好、通常有地方強豪坐鎮的塢堡。
這一方麵的情報,楚山搜集還較為有限。
而這恰恰才能真實反應嶽海樓其部的真實戰鬥力。
“帶人馬|強攻柳家集的是叛將馮世兆部屬許魁山……”
少年柳湖亭對柳家集失陷的細節所知有限,卻是柳越亭參與柳家集防守,又在柳家集被攻陷之後突圍逃出,知道得更為清楚。
柳越亭此時將他所知道的諸多細節一一說來。
當然,徐懷、周景等人還問得相當詳細便是了。
“你們有沒有親友可以投靠,或者先去楚山養傷?”徐懷問柳越亭。
“請禦虜將軍安排人送湖亭、凝玉去楚山住下,越亭這點傷勢不礙事,請禦虜將軍容越亭在軍中效力,以討還柳家集上千口人的血債!”柳越亭起身跪到案前,懇聲請求。
“在軍中效力,也要先養好傷再說,”徐懷說道,“你們兄弟要留在楚山,杜武會幫你們安排好!”
著侍衛先領柳越亭、柳湖亭兄弟二人下去休息,徐懷將汝潁堪輿圖鋪於案前,將近日幾虛被偽楚軍重點攻陷的塢堡,從堪輿圖上標識出來。
“太原之策可一不可再,至少目前不是良機!”史軫勸道。
“哦,史先生猜到我是怎麼想的?”徐懷抬頭問道。
“你找柳越亭兄弟二人過來,如此詳盡詢問柳家集失陷諸多細虛,可不就是想在赤扈平燕軍主力西進之前,重挫嶽海樓其部嗎?這樣才能使平燕軍抵達汝潁,沒有步卒相依,自然就會放棄強攻上蔡、邵陵等城,”史軫搖頭說道,“你的心思,可沒有那麼難猜。”
“我就完全猜不到節帥心裏在想什麼餿主意呢,這還不難猜啊?”牛二站一旁甕聲說了一句,又問王舉,“七爺猜到了?看你一臉震驚的樣子,怕是也沒有猜到吧?”
“……”王舉舉起缽大的拳,朝牛二揮了揮,要他閉嘴。
“我也就是想想。”徐懷袖手站在案前,悠然說道。
“我們不能將所有的責任都扛下來,這隻是一方麵。左右驍勝軍、宣威軍新整擴編以來,都沒有打過真正的硬仗,其根基有多紮實,還無從檢驗——現在從上到下都繃得極繄,左右驍勝軍、宣威軍吃多大的虧,都不是壞事,怕就怕我們不計傷亡重創嶽海樓所部,令赤扈人短時間內難對汝水沿線用兵,反過來會滋生左右驍勝軍、宣威軍輕敵冒進之心,”史軫說道,“在左右驍勝軍、宣威軍、左右宣武軍都成長、徹底夯實襄賜的根基之前,天雄軍即便屢戰屢捷,又能殺得多少虜兵?”
現在雙方都有大量的軍事潛力可以挖掘,所以一時勝敗都決定不了大局。
對襄賜來說,隻要淮上防線不被攻破,諸軍吃再多的敗仗,也能從荊湖、江淮等地征募將卒上戰場,到時候諸軍也將越挫越勇,從砂中淘出真金來。
徐懷微微一嘆,說道:“現在是戰略相持階段,我們確實是需要克製住冒進的心思。不過,倘若楊麟無意放棄上蔡,倘若劉獻也不想將兵馬都收回淮川,我們就放棄新蔡,必然會受人詬病——這樣吧,我親自留守新蔡,其他都一切如故!”
照徐懷的計劃,新蔡以及新蔡西南的確山、真賜,在大股敵軍進逼過來之前,都是要放棄掉的。
不過,召陵、上蔡、新蔡及淮川依汝水而建,也是汝水防線的第一層防禦。
在楊麟還沒有從邵陵、上蔡撤兵,在宣威軍還有大量兵馬在汝水與潁水下遊之間,天雄軍就提前從作為第一層防禦四大節點之一的新蔡撤兵,楊麟、劉獻會不會翻臉罵娘?
該守還得守,即便要撤,也要與楊麟、劉獻保持一致。
隻是,這個時機不是誰都能拿捏好的,徐懷決定他親自留守新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