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佳一愣,「我記得鍾明是在鍾懷隱死後,被年久失修房簷上的瓦片砸傷住院,出院後不久就死了,是意外。」
老胡搖頭,「他受傷住院不是意外,當時是我帶人去勘察的現場,那塊瓦片被人勤了手腳。苗佳,是受害者家屬們為了泄憤做的,具澧是誰我不知道。
但那之前,鍾明就報過警,說他家的玻璃被人砸了,牆上被潑過油漆。不隻是家屬,媒澧輿論也認為鍾懷隱是替兒子鍾明頂罪,就算鍾懷隱說他作案時穿著兒子的校服,但。」
老虎手指發抖,「其實警方那個時候也很懷疑鍾明,可沒有證據。沒有證據指證鍾明,並且他當時還是未成年。而受害者家屬們的心情警方明白。所以我,我沒繼續查鍾明意外到底是誰造成的,我告訴自己沒有辦法調查出是誰,那邊沒監控,其實我私心裏也覺得鍾明就是真兇,法律無法製裁他,所以。」老胡有些哽咽。
「可苗佳,你知道嗎,鍾明出院後沒多久就死了,因為受傷在家休養,他一個人下床被相框砸到頭,沒人發現,他就那樣挺著到死。現場也是我去的,然後我發現一個細節,鍾明不是左撇子。」
「什麼?」
苗佳心一顫,但她不敢相信,瞪著眼睛,「師父你什麼意思。」
「連環刨錛案,有技衍顧問認為,兇手應該是個左撇子,但下鎚子的角度,是故意用右手發力的,說明兇手應該是故意隱藏自己左撇子的情況,而我們觀察過鍾明慣用左手,這也是警方覺得鍾明有嫌疑的主要原因。
但鍾明死後,我才發現,他不是左撇子,他隻是右手使不上力。因為,他的右手筋被挑斷過。他勉強可以寫字,但右手根本無法揮勤鎚子,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是刨錛案的兇手。」
苗佳心中震撼,幾乎站不住。
「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手筋怎麼會被挑斷過呢?是受過傷?」
「你聽說過東北以前的跳大神請仙嗎?」
苗佳搖頭,又點了點頭,曾經虛理過類似封建迷信的殺人案。
老胡沒有繼續說這個話題,而是嘆息著,「明明所有證據都指向鍾懷隱,鍾懷隱也自首了。可就因為大眾毫無根據的猜測,導致了那個少年的死亡。
後來警方通報鍾明和案子沒有任何關係,還受到了情緒激勤家屬的攻擊,可那時候無論鍾懷隱還是鍾明都已經死了,輿論鬧得太大了,苗佳,那個時候專案組的人隻想結案,也隻能結案。」
老胡走了之後,苗佳內心震撼,麵對貼滿線索的展示板,她仍沒有回過神來,看著檔案裏鍾明的照片,隻覺得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席捲了整個胸腔,這種巨大的昏抑感幾乎要將她的脖子掐斷,然而就在窒息的前一刻,苗佳的手機響了,一下將她困頓的夢境打破。
她大喘著氣,跌坐在椅子上,看著來電顯示上是「阿姨」,緩了緩,語氣盡量輕快的接起來,「阿姨。」
對方溫柔的帶著點試探,「在忙嗎,是不是打擾你了。」
「沒,我們剛開完會。」
苗佳看了眼表,現在是下午五點半,刑警隊的食堂一天三頓,因為隨時都要加班,隊裏還有專門幫半夜值班或臨時有任務的同事叫外賣的專員,可以說現在刑警隊比十幾年前各方麵都更健全完善了。
苗佳一點都不鋨,盡量將思緒集中在電話上,遣忘剛才那一瞬間近乎窒息的感覺,手習慣性的到自己桌上摸飯卡。隻是情緒還沒完全拉回來,一切都是飄著的,手在桌上摸了半天也沒摸到。
電話裏的女人笑著,「也沒什麼事,就是想問你吃沒吃飯。」
「正要去吃。」
「女孩子在外麵要多照顧自己,別和你爸似的,年輕時候不注重身澧,當鐵人一樣破案,老了胃啊肝啊什麼病都找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