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母親難產,不得不送醫院,到醫院孩子沒保住,計劃生育辦的人報到了廠裏,父母雙雙下崗。
之後父母變得更加沉默,也斷了給廖家續香火的念頭,和老家的叔伯長輩都斷了聯繫。做過很多小生意,修鞋,給人家打機床,餐廳服務員。
父親後來還去開過計程車,這個收入很好,足以支撐全家開銷,那段時間,廖塵宇有時候恍惚覺得像回到了小時候,一家三口,正常的家庭。
可出租沒開多久,廖廣達就出事了。他撞死了人。
那天夜班,廖廣達遠遠看到有人招手,可路燈下那人晃晃悠悠像喝多了,這種人在開出租的黑話裏有個綽號,叫「莊家」。
要麼迷迷糊糊多付了錢,司機賺了。要麼吐一車還耍賴,司機就賠大發了,第二天還要洗車耽誤出活。
廖廣達思考了幾秒鍾就轉過彎沒停,他這車明早六點交接,要是吐一車,第二天的份子錢就也要他交,裏外裏還是不保險。
可誰知那男人看車要走,也是喝多了就沖了出來,廖廣達踩了急剎,可還是覺得翰子底咯噔一下。
他頓時心就涼了。
新聞滾勤了幾天尋找肇事逃逸車輛線索,廖廣達就病了幾天。到最後計程車公司的假請不了了,他就順勢辭職了。一個星期後,廖廣達和妻子大吵了一架,拿著家裏僅有的幾千塊錢,又向人借了點,湊足了一萬塊,找了不知哪裏的中介,買了一張韓國世界盃的票。
那幾天母親天天以淚洗麵,她覺得廖廣達瘋了。
雖然知道廖廣達不是去看什麼世界盃,而是在世界盃結束後在南韓那邊直接跑路,這種事這幾年在東北和延邊很多,甚至形成了專門的中介。
就是為了藉機會跑到國外去打黑工撈金。也確實有人賺到錢了,尤其是在剛下崗那幾年,不少女人結伴被中介送去法國,說是去什麼外國的服裝工廠,後來還真有寄回了錢的。
可大部分都杳無音訊,生死不知。
那是偷渡,那是語言都不通的異國他鄉,錢哪是那麼好賺的。
可無論妻子哭求還是勸解都沒有打消廖廣達的決定。
那天廖塵宇陪母親去送父親,母親哭的像個淚人,直到看不見了,她才安慰的自言自語一般,「你爸就是去掙錢的,據說在國外打工幾年就能拿到身份,到時候就回來了,還能把咱們都接去。」
廖塵宇什麼都沒說,他心裏清楚,也許父親再也不會回來了,因為那天父親半夜在院子裏偷偷洗車,他看到了車燈上的血跡。
他還知道,那個死者的妻子,也就是鉛店街西點麵包房的售貨員李麗,來找過父親。父親是怕了。
可父親不知道,他走的當天,那個服務員就死了。
被人用一把鎚子,在後腦刨錛而亡。
第一個發現尻澧的掃大街老頭嚇的心髒病發,因為死者樣子慘不忍睹,腦漿迸裂,手指頭被剁了。
後來親朋同事指認,她手上原本應該有個金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