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大王混在隊伍裏跟著逃命,一路上都沒有漏出來個頭臉,低調得跟這個人不存在一樣。
就好像桀驁梟雄的不是他。
匈奴突破了西直門,原本四五萬人,最後卻隻跑出去了兩萬左右,剩下一萬多人大多數都被大昭的追兵砍死。
傅成英最後殺紅了眼,直接追擊出去將近二百裏地,俘虜了匈奴王庭一千多人,其中有什麼乳七八糟王子子爵什麼的,王族近親大大小小五六十個。
解救了漢人的女眷幾百人。
這些可憐的女人們,就算傷害他們的人打算逃跑了,都沒有打算放過他們。
人被押送回來的時候,梁凰蕪得知,第一時間就是把那些狗屁的匈奴貴族全部下獄。
再就是親自去看望了被俘虜過漢人女子。
他並沒有標明自己的身份。
卻也在回來以後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
“永錚……”梁凰蕪並沒有坐在金鑾殿的龍椅上,而是坐在了金殿高高的門檻上,拎著兩壺酒招呼著,“過來陪我喝兩杯。”
好像是要紓解心情。
那個角度看上去調高雲闊,一大半的紫禁城都盡在眼底,看他們心中都不約而同的很沉重。
“我奶奶跟皇奶奶一起吊在坤寧宮的。”梁凰蕪不可抑製地想起了從前,他人生的好大一部分的回憶,也都是在這裏發生的。
“還有皇後梁巧琢那個死丫頭!”
“我們終於打回來了。”
“可他們卻回不來了……”
閻永錚側眸過去,就見梁凰蕪撐著下巴望著遠方,神態極近蕭索,有那麼一瞬間,他無比相信曾經梁凰蕪說過的,如果可以他一點都不想當皇帝。
丟失京城那天,京城僻陋院中幼數初露茁壯,而今已亭亭如蓋。
閻永錚就那麼沉默地陪著他做了許久。
他心底裏對皇宮,沒什麼深切的感情,從前沒有現在更沒有,他腦袋想的就隻是現在京城可算是打下來了,他媳婦過兩天就可以接過來一起團聚了。
“對了!”梁凰蕪豁然站起身,剛才那些翻湧的情緒一股腦被收得幹幹凈凈,“我見不少壞了孕的漢人女子……”
閻永錚靜靜地等著他的下文。
梁凰蕪道:“這些女人日後娘家若是不肯要,就拍在在萬壽寺養老,朝廷出銀兩來樣子,不過眼下……”
他蹲了下,“眼下,所有懷孕的沒懷孕的,待明日太醫院的人來,全部查探一邊身子,懷胎的不論幾月全部打掉,沒懷的好好查查到底身子有沒有染病!”
這些可憐的女人在匈奴人那裏遭受了什麼,根本無法想象,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閻永錚領了這麼一份讓人開心不起來的任務,以至於連林楚楚進城都沒有及時去接。
“謝伯,那有幾個月份大的……”閻永錚道:“此時落胎會不會危及性命?”
謝伯和太醫院一老頭,還沒等進城呢,就先被閻永錚派出去的人給截胡過來。
“這要如何說啊……”謝伯幽深地嘆了一口氣,“七活八不活,她們有幾個肚子裏的現在催產剩下來都能活了!”
“此時落胎,對產婦的身澧傷害,還不如生下來直接掐死孩子,對母澧傷害來得小……”
閻永錚心上咯噔一聲。
在肚子裏的那是胎兒,充其量說是尚未出世的一坨肉,可是生出來就不一樣了,生出來那就是活著的一條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