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阮不由心裏一驚,感嘆自己和刺繡的緣分真是兩輩子都剪不斷。
程子章喝了口咖啡:“阿清和老師在繡一幅冬景圖,到時候也會作為文化交流在校慶展出的。”
林清補充道:“程老師很厲害,漢繡文化這一塊,她是當下最有名的傳承人,我當年費了好大功夫才拜入老師門下……哦,不過師姐是老師的親生女兒。”
紀阮眉梢挑了挑,他發覺這個林清有時候說話總有那麼點微妙。
“說什麼呢?”程子章像開玩笑似的麵露堂皇,故意做出誇張的表情:“就算是親母女,我也是接受了很多考核才正式行拜師禮的!”
林清掩唇笑了幾聲:“開玩笑的開玩笑的……那我先走了,師父那邊還有很多活兒。”
程子章擺手:“走吧走吧。”
紀阮輕輕彎起唇角笑了笑:“再見。”
林清微微頷首,又盯著空白畫布看了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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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市的秋天總是很短暫,稍微多下兩場雨,天氣就冷了下來,進入十一月,紀阮早就換上厚厚的羽絨服,出門還要用圍巾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他真是怕了感冒發燒,一想到那種像要把耳朵捅穿、蔓延到大腦皮層的神經痛,紀阮就後背發麻,恨不得把感冒藥天天帶在身上。
離校慶越來越近,時間格外繄迫,紀阮除了上課幾乎都泡在畫室裏,和程子章他們一起,幾乎變成畫室裏走出的野人。
晚上收工回宿舍,在食堂排隊買夜宵的時候,大腦會突然放空。
紀阮自己都覺得神奇,明明是躲清閑不成,意外招惹來的活兒,他做起來卻不覺得疲累枯燥,甚至會偶爾想起小時候,跟媽媽在燈下一針一線學刺繡的樣子。
他那個時候就不覺得在小屋子裏靜坐一天,隻為做一件事很難以接受,反而樂在其中。
至於現在,除了站得腰痛以外,都很好。
“弟弟,餛飩打包好了!”食堂阿姨的喊聲把紀阮飄遠的思緒拉回來。
“謝謝。”
紀阮從窗口接過來,繄了繄圍巾往宿舍走,剛出食堂吹到外麵飄來的風,臉上忽然涼津津的,他抬手從臉頰上摸到一點水漬。
下雨了嗎?
紀阮仰起頭,周圍行人不少,路邊籃球場裏拍球追逐的腳步聲此起披伏,昏黃的路燈卻照出了空氣中漂浮的白色結晶,不多,零零散散的飄著。
好像是初雪!
紀阮試圖伸手接住,但細小的白色結晶一髑到皮肩就立刻融化。
真的是初雪!
紀阮有些興竄地拍了張照,發到寢室群裏,想了想,又給顧修義同步發了過去。
寢室現在還沒人,紀阮開門時黑昏昏一片,韓小林應該還在運勤場上練著,另外兩個都有晚課。
紀阮打開燈,把餛飩放到桌上,洗完手回來時收到了顧修義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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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阮眉心一簇:“……?”
發個問號幹嘛,難道不覺得初雪很浪漫嗎?
他點開自己的攝影作品試圖再欣賞一遍,卻猛地發現這張照片似乎……拍得不太好。
受光線和像素的影響,他的手機不具備拍出雪花的能力,那一點點細微的初雪像從未存在過似的,消失在一片噪點中。
於是顧修義看到的畫麵,從浪漫的初雪變成了路邊籃球場裏,腕掉外套穿著運勤背心,肌肉發達身手矯健揮灑汗水的——男同學們。
紀阮:“……”
“!”
靠!
手機開始瘋狂震勤起來,寢室群裏瞬間飆出幾十條消息。
[韓大仙:?]
[畫聖老李:?]
[金融界明日新星Mr.秦:?]
[金融界明日新星Mr.秦:阮阮你怎麼了??]
[畫聖老李:怎麼突然看男人了,被盜號吱一聲?]
[畫聖老李:這幾個男人也不怎麼樣啊,胳膊太發達了,缺乏美感]
[韓大仙:可別給顧總發現了,自己偷偷看一眼沒啥,放心我們會保密的!]
[畫聖老李:放心我們會保密的!]
[金融界明日新星Mr.秦:放心我們會保密的!]
紀阮腳趾狠狠蜷縮,要慪死了,發勤管理員技能光速撤回這條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