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念念沒等霍祈回來,就已經從病房離開,她不知不覺就走到醫院大門口,視線緩緩一抬,就看到路邊一排的奧迪車,還都是連號車牌。
她沒有質疑霍盛澤話裏的真假,隻是她沒有想到上流社會竟然這麼複雜。
一招不慎,就會粉身碎骨。
這個世界遠比想象中複雜。
他們起初可能奢求的是錢,到了最後隻奢求一條命。
可笑至極。
薑念念從醫院走出來之後,天空微雨,悶雷在頭頂響起,烏雲遮住月亮。
路燈打亮雨絲和泛黃的樹葉。
“就我好欺負嗎?”
“我就問問,是不是就欺負我一個?”
少女拎著一個酒瓶子,在人行橫道上左晃晃右晃晃,她覺得腳下發軟,世界扭曲。
沿路她遇到了幾個便利店就買了幾瓶酒,渾身酒氣。
酒瓶子裏的酒精麻痹了神經,讓薑念念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她長睫忽閃忽閃,腳步微亂,路上撞了好幾個人,好在沒遇上硬茬子,不然就是有嘴都說不清。
周遭路過的人,紛紛投來擔憂目光,還有人上前問。
“小姐姐,你家在哪裏?要不要送你回去?”
“小姐姐,下雨了,你家在哪裏?”
“小姑娘,地上涼,快起來。”
少女搖頭說沒醉,灌了幾瓶酒後,神智有些不清。
“我沒有家,我的家六年前就散了,我是漂浮在世界上的……浮遊生物。”
“是蜉蝣生物。”
少女抱著酒瓶子,靠在綠化樹上傻笑,眼角源源不斷淌著淚。
“我是可有……可無的遊魂。”
“是有家似無家的流浪人。”
她視線模糊,笑的眼淚花直流,胸膛震顫,青絲貼在虛白的臉上。
像朵水仙花。
清冷中帶著憂傷,迷醉中帶著純潔。
薑念念隻顧著耍酒瘋,渾然不知身側坐下個少年。
他丟掉手裏的黑傘,微卷的發在雨絲打濕,小鹿般的眼眸裝滿了碎玻璃。
“薑念念,你哭的我好心疼啊。”
周墨辰是看到薑念念手機上的定位在醫院,擔心她出事,所以就趕來看看。
即便是很久沒聯係,他依舊放心不下她。
不想過多打擾,所以就默默的。
也並非他在薑念念手機裏安裝了定位,周墨辰是通過黑客手段定位她的位置。
“我本來以為霍祈那家夥那麼橫,一定會照顧好你吧,我都已經選擇後退一步,他怎麼能讓你哭成這樣?”
“我不想你哭,舍不得你哭,你說過我們是最好的朋友。”
“雖然我不太喜歡朋友這兩個字,但因為是你,所以我沒說。”
周墨辰鄭重的看著她。
“薑念念啊,痛苦的話,不如放下吧。”
細雨穿過濃密的樹葉,打在樹下的少年少女,他們渾身濕透,身子都重了好幾斤。
薑念念雖然頭昏,但腦子很清醒,她沒有啜泣,隻是緊緊抱著酒瓶子不撒手。
少女紅眸呆滯的看著被雨水擊打的野草。
雨水砸下的時候根本不會考慮野草能不能承受的住,它隻管砸,野草隻能受著。
受得住,明天繼續活,受不住,今晚就埋葬在地裏。
殘忍嗎?
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