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隱在薄雲後麵,涼風吹的人臉生疼。
其實,她出門的時候帶了條咖色的圍巾,隻不過在慌跑中丟失了。
那時,她正要過馬路,因為是街道無人的路口,所以,紅燈即便是紅燈也沒顧慮那麼多,心想著,誰會這大半夜的開車路過呢?
可,有時候就是這麼湊巧,偏偏就從遠處行駛過來一輛跑車,那速度就像一陣颶風,還未來到眼前,就給人帶來一波衝擊感。
兩束光刺激著少女的雙眼,無法睜開,卻因著某種危機因子帶來的恐懼,往後跌坐在地麵上。
“不要命就直說,老子一腳油的事兒。”一個非常惡劣的男聲從車窗探出來,那持續轟鳴的聲音就像隻蓄勢待發的野獸。
薛鶯害怕極了,連滾帶爬的往一旁挪動,生怕下一秒,跑車車主真的就一腳油襲來。
她終究還是惜命了。
至少,可以證明是怕死的。
真可笑,這個世界上,誰不怕死?
應該沒有人吧。
害怕的東西,真正出現的時候其實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一直存在預期裏,那種沒有實感的猜測,是未知數。
跑車呼嘯而過,從車窗裏還隱隱飄出譏笑的聲音。
薛鶯心有餘悸,倉皇站起身,脖子上的圍巾被跑車輪胎壓出黑痕,不等她伸手去撿,已經被風吹遠。
她總是怯懦的,想去追,卻又害怕再出現一輛車。
於是就隻能放棄圍巾。
沿街都是昏黃的路燈,偶有建築物擋住了光,或者綠化林遮住部分光,灑下一地碎金。
少女走的很慢,草木皆兵,隻有風動,就會左右探看,神色慌張。
她覺得走了很遠,實際上,隻不過從公寓出來後過了個馬路而已。
說實在話,羅彬真的不知道她這五個小時從公寓到警局踩死了多少隻螞蟻,聽著她斷斷續續又極其正經的闡述,莫名覺得好笑。
她怎麼做什麼事都這麼搞笑?
其實,羅彬很想說:其實這件事不必說的這麼認真。
她心裏這樣想,但還是耐心聽小姑娘說完,完事才看了眼手表,輕飄飄一句:“哦吼,又遲到了。”
“啊,你遲到了嗎?”薛鶯呆愣著。
羅彬見她說了半條話,早餐才吃了一半,無奈:“你先吃完早餐。”
熟知他的朋友,應該知道,是個急性子,辦事麻利。
要是讓警局裏那些個人看著他這麼墨跡的吃一頓早餐,怕是要打一盆冷水來,給他澆醒。
“我吃好了。”少女本就不想成為別人的麻煩,抓著沒吃完的包子站起身,示意他-——趕緊去上班。
男人看著眼前猛然站起身的少女,那撲麵而來的朝氣,曾經也是自己所擁有的。
如今,卻不知為何成了這副頹然模樣。
“阿鶯,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要是出了什麼意外,你一個人該怎麼辦?”他隻是隨口一問。
但這句話裏卻摻著對生活的失望,以及對自己的失望。
他這個狀態已經有大半年了。
誰都看得出來,隻是都沒有宣之於口。
“我,會,好好的,活著。”薛鶯雖然眼底濕潤,但回答卻是讓人意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