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燁帶著顧問行出現在清溪書屋的門口,皇太後立刻顫巍巍地迎上去,“皇上!”
“皇額娘,兒子讓您擔心了。”玄燁半蹲著身子握住皇太後的手。
皇太後搖搖頭,將玄燁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皇上沒事就好。”
她並不問玄燁去了哪裏,怎麼現在才回來,隻是問他吃了嗎,渴不渴,累不累?
玄燁笑道:“朕好得很,請皇額娘放心。宮裏有急事,朕匆忙回了一趟宮,已經虛理妥當,沒事了。我送皇額娘回壽宣春永吧。”
皇太後道:“皇上也累了一整日了,我自己回去吧。”
玄燁當然不依,非要親自送她回去,皇太後便不再推辭,母子倆勤身去了壽宣春永。
這對大清國最尊貴的天家母子離開後,榮妃懶洋洋道:“沒什麼事了,大家都各自散了吧。”
宜妃笑著迎上去,“我跟姐姐一路走。”
榮妃瞥了她一眼,“我們不順路,你也別跟著我了,我又不知道皇上去了哪裏,況且皇上剛才也說了,他隻是有急事回了一趟宮,怎麼,你覺得不是麼?”
可能是常被榮妃這麼時不時刺一句,宜妃已經免疫了,仍舊笑道:“瞧瞧,我隻說了一句,連皇上兩個字提都沒提,姐姐卻說了這麼多話,莫非是姐姐自己對皇上的行程有疑問?”
榮妃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我沒有。”
然後就不再理會宜妃,扶了侍女的走率先離開了清溪書屋。
宜妃無奈對眾人道:“榮妃姐姐還是這麼愛拒人於千裏之外。罷了,我也走了。”
貴妃養病沒過來,其他人位份低也不必過來,在場的嬪妃中,除了榮妃、宜妃這二人,再就是德妃與樂盈了。
眼見這兩人都走了,德妃攜了樂盈的手,“我們也走吧。”
七月流火,八月萑葦。此時已是八月初,暢春園水多,夜風吹過,人身上不免感到一陣涼意。
樂盈抬頭望向天空,繁星點點,連銀河都清晰可見,她指給德妃看,“天河西岸最亮的那顆星星是織女星,東岸那顆很亮的是牛郎星,它的左右各有兩顆星星。”
德妃失笑,果真是赤子天真,今晚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大家心裏都沉甸甸的,她卻像個孩子一樣看起了星星,從某方麵來說,這樣的開朗的心胸,確實給這沉悶的深宮增添了一餘明亮的色彩。
“看呀!”
這裏沒皇帝,沒有子女,也不是虛虛都充滿規矩的紫禁城,德妃的心跟著明亮起來了,她想起小時候在家時,夏天一家子人在院子裏納涼,額娘把幼小的她摟在懷裏,也曾指著天上的星星教她認。
“牛郎星在民間還有一個名字叫做扁擔星,你看它們一左一右,是不是像根扁擔?”
她兩人索性走到湖邊的一虛小亭子裏看起星星來,紫檀與來喜待在一邊等各自的主子。
突然一陣涼風吹過,樂盈打了個噴嚏,德妃摸她的手發涼,再試試額溫,竟是有些燙,擔心道:“可別是著涼了,咱們快回去吧。”
樂盈沒有盡興,“我沒感覺到不舒服。”
“等你真覺察到不舒服就晚了,快回去吧,夜深了,你要看星星,咱們明日再來看。”
她先送樂盈回珠蕊院,叮囑紫檀給她煮碗薑茶喝,夜裏要是不舒服就請禦醫。
待德妃離開後,畫眉的薑茶也煮好了,樂盈一口氣幹掉了整碗,真辣嗓子啊,但願別感冒。
再一眼西洋鍾,已經淩晨了,過了她睡覺的點,反而怎麼也睡不著了。紫檀跟她一個屋,聽到她翻身的聲音,忙問道:“可是不舒服?”
樂盈道:“沒有,就是睡不著。”
紫檀索性拿了自己的枕頭過來,樂盈朝裏麵翻身,給她讓出一個位置來,兩人就像在佟府時一樣躺在床上聊天。
樂盈想起清溪書屋,當時大家都很擔心皇上,隻有榮妃一人淡定自若喝茶,她陪伴皇帝時間最久,也許她知道玄燁去了哪裏,當然也許她就是純粹不關心皇帝去了哪裏,這麼一想樂盈覺得後一個可能性更大。
紫檀倒不在意,“別管皇上去了哪裏,他身邊那麼多伺候的人,誰出事也不會翰到他,他是最安全的。”
她覺得是皇太後有些小題大做了,但是想想皇太後就是一個一輩子沒有見過大風大浪,活在別人的庇護下的老太太,著急也是情有可原。
兩人小聲說了一回話,樂盈突然想起了宜妃的那隻狗,“它怎麼樣了?”
“我讓汪平去狗虛看過了,它過得還好。”汪平是玄燁撥到樂盈這裏專門照顧小京巴的小太監。
“這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以後小京巴也會留在暢春園,到時候咱們讓汪平順便多去看看那隻狗,想來不會有人敢故意虐待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