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貴妃總覺得郭貴人這些日子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剛才她明顯在給自己出餿主意。
試探皇上?她是嫌自己這個貴妃的位置坐的太舒服了吧。
宜貴妃不是傻子,她能坐到貴妃的位置是真有那麼一點運氣在裏頭。
皇上是一個多麼看重出身的人,貴妃及其以上的嬪妃,包括皇後,都是出身滿洲大族赫舍裏氏、鈕祜祿氏,再不就是皇上的母族佟佳氏,隻有這樣出身的女子在皇上心裏才配得上真正的高位。
她一個內務府包衣出身的嬪妃僥幸能坐到貴妃的位置,就是祖上冒青煙了。說實話,對比之前的貴妃們,宜貴妃直到現在都覺得自己有點底氣不足。
她心想自己若是真像郭貴人說的那樣跑去向皇上要外命婦的朝拜之權,沒準兒會被皇上罵貪心不足。
算了,反正她在貴妃冊封大典已經接受過外命婦們的參拜,知足吧,皇上可不如皇貴妃好說話。
宜貴妃理清楚自己的思緒,轉向了郭貴人,她道:“恪靖公主的婚事,我沒向皇上求情,那是因為我知道,求了也沒用,五公主是個例外,咱們皇上心硬,女兒是一定要樵蒙的。你若還是因這事對我產生了心結與不滿,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郭貴人愣了幾秒才說:“我沒有。”
宜貴妃了冷笑,“你有沒有我也不在乎。你妄圖破壞恪靖的婚事,差點給郭絡羅家招來彌天大禍,阿瑪恨不得沒生過你這個不孝女!如果不是我替家裏周全,我們一家子人都要倒黴,你想想你自己的姨娘與弟弟吧,還有一句話你給我記住,你我是親姐妹,我不好,你一定好不了。”
她這個貴妃雖然不如先前那幾位大姓貴妃身份尊貴,但這個身份拿出來也挺能唬人,郭貴人姨娘與弟弟過得是好是歹全憑她一句話。
郭貴人心裏憤怒無比,眼裏的怒火熊熊燃燒,然而這些在宜貴妃眼裏不過是無能狂怒而已。
她就這麼看著郭貴人,屈指在案桌上敲擊。
咚、咚、咚……
郭貴人終於承受不住她的昏迫,彎腰,膝蓋著地,將頭深深地伏下去。
見她終於臣服,宜貴妃開恩一樣說道:“起來吧。”
她並不想這麼對待郭貴人,但一個包衣爬到貴妃的位置,多少人看她不順眼,等著她倒黴。這個時候隻能先把自己的後背收拾好,不能自己人鬧起來。
宜貴妃忍不住嘆氣,她這個貴妃現在反而成了後宮的靶子,無意中又給皇貴妃擋槍了。從當初的平妃事件,到現在,皇貴妃真跟她相沖啊。
但隻有庸人才不會遭人嫉恨,宜貴妃並不後悔。
……
承幹宮。
熱熱鬧鬧的新年剛過去,紫檀就盯著賬本子在發呆。
樂盈拿著小梳子給圓滾滾梳毛,見她那樣子好笑,“咱們又沒錢啦?”
不可能啊,這年關都已經過了呀。
紫檀把賬本子捧給她看,“今非昔比,您現在是皇貴妃,開銷更大了,奴婢是擔心今年該怎麼過。”
現在來算一筆賬,以前樂盈當貴妃時,年俸六百兩銀子,皇帝每年給補貼九百兩,共計一千五百兩。這就一千五百兩銀子她得用一年,主要包括去膳房開小灶;宮裏宮外走人情;給宮人打賞三大部分。
雖然皇帝時不時有賞賜,但他的賞賜並不以銀子的形式發放,而是賞首飾、賞布料、賞食物等等。
在樂盈當皇貴妃之前,尚且能保持收支平衡,但自從她當了皇貴妃之後,花銷陡增,而年工資隻增加了二百兩。
其實她很富有呀,她作為倉庫用的承幹宮偏殿都快堆滿了東西,但她就是缺銀子花,宮裏人人都缺銀子,隻有皇帝不缺。
有時候樂盈在想皇帝真賊啊,大部分的賞賜都是物件,而這些物件也不能帶出去宮,所以等她們這一茬嬪妃掛了,還能收歸國庫,再分配給其他人使用。
“年後還有五公主的婚事,到虛都是要花錢的地方……”看出主子心情不太美妙,紫檀小心地提醒道。
樂盈沒好氣道:“沒銀子用就把那兩金瓜子絞了用吧。”
上回聽隆科多說,前朝的那些大臣們,不管有錢沒錢,都愛向內務府借錢,居然興起了一股攀比之風,能從內務府借到的錢越多,證明這人越得皇上的看重。
太不公平了,為啥不在後宮也搞一個廣善庫製度啊。
紫檀道:“奴婢覺得節流不如來源,皇上給您的補貼該漲一漲啦。”
樂盈深以為然,她拿九百兩的補貼都多少年了,指不定四妃拿的補貼早就已經偷偷漲過了。
在某一次皇上召她去幹清宮伴駕時,她表現的愁眉苦臉,心事重重的樣子。
她一直都是快快活活的小太賜,難得犯愁。玄燁掐指一算,她也不是每月固定不舒服的那幾日,於是問她怎麼了。
樂盈瞅了他一眼,愁道:“地主家沒餘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