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孫子們目前還是省心的,可是大孫子們的親祖母不太省心,樂盈真懷疑她們是在試探她的態度。
她很能理解這些個奶奶們疼愛大孫子的一片心意,但是吧,她是後宮總經理,她要是放任,就該她來倒黴擔責啦。
上書房位於幹清門內,外臣眾多,且玄燁曾提過上書房是莊嚴肅穆的清凈讀書之地,肯定不能讓後妃們當成菜園子派人來來往往的送飯送點心。
她先派李金忠分別去宜貴妃、惠妃、榮妃、成嬪四人傳她的“不許送飯”口令,然後再將這事報到玄燁那裏,之後玄燁又派了梁九功分別去了這四人宮裏,嚴厲訓斥她們一頓。
親祖母們被收拾老實,樂盈這個掛名祖母當得就順利了。
前麵提過,老康對兒子們的慈愛隨著兒子年紀的增加而遞減,對幾個成年兒子們尤其如此,他現在是兒子們眼裏徹徹底底的嚴父。
皇子們被親爹馴得服服帖帖的,自然把這份敬畏傳遞給了各自的兒子,在他們進宮之前,那是千叮嚀萬囑咐,總之在宮裏就是老實聽話,好好學習,不許同兄弟們頑皮,不然回府後棍棒伺候。
因此,這些個皇孫們在宮裏乖得不得了,各自收斂自己的本性,進宮半個月,安靜如難。
目前為止樂盈這個幼兒園園長當得非常輕鬆。
……
她的目光很快被朝堂上的一樁大事吸引住了目光。
五月中旬,索額圖終於被皇帝定罪,隨即被囚禁於宗人府。
罪名有三:其一,貪汙;其二,議論國事,結黨妄行;其三,索額圖到德州探望太子時,未按規矩在中門下馬,不敬太子。
這三條罪名粗看很是那麼一回事兒,但明白內情的人卻知道皇上絕不僅僅因為這三條罪而懲治索額圖。
毓慶宮的太子猶如困默一般,憤怒而無力。
九歲的弘皙已經漸漸能感受到阿瑪的痛苦,安慰他道:“皇瑪法素來對臣子寬和,昔日的明珠枉議朝政,結黨營私,皇瑪法最終還是放過了他。皇瑪法隻是嚇一嚇索額圖,至少他的性命是無礙的。”
太子搖頭,眼裏都是悲憤,聲音卻很輕,“索額圖活不成了。”
弘晳心裏一寒,索額圖身後站著赫舍裏家族,而赫舍裏家族是毓慶宮最鼎力的支持者,這回皇瑪法連阿瑪的麵子都不看,要殺索額圖,將他們毓慶宮置於何地?
他畢竟年紀小,臉上就露出惶惶不安來,“阿瑪,咱們怎麼辦?”
太子望著這個他給予厚望的長子,突然問道:“弘晳,你皇瑪法在諸多的堂兄弟們,待你如何?”
弘晳道:“皇瑪法待兒子甚好,關心兒子的衣食起居,還親自教兒子騎射,其他的堂兄弟們並無此殊榮。”
太子點點頭,露出一餘微笑,“好,好孩子。毓慶宮的事情你不要管,就當什麼都不知道。你還小,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讀書,練好騎射的本事。皇上喜歡你,你就更加不能讓他失望,你一定要做他最喜歡的孫兒。”
弘晳是他的長子,更是皇上的皇長孫,有這一層身份在,弘晳的地位超然於其他皇孫之上。
皇阿瑪不喜他這個太子,可他喜歡皇長孫弘晳。
明成祖也不喜太子朱高熾,可他偏偏喜歡皇長孫朱瞻基,朱瞻基的存在為他的父親保住了太子之位。
弘晳未必不能成就他,太子的心裏重新燃起了一餘希望。
索額圖之事並沒能影響玄燁的心情,六月初,他按照原定計劃巡幸塞外。
六月初七,恭親王常寧病逝,一點沒影響皇帝的行程,他命留守京城的皇子治喪。然而到了六月二十六日,京中急報裕親王病已垂危,玄燁臉色驟變,立刻下令回京。
臨行前,他交代樂盈:“朕與皇子們今日便啟程回京,隻希望能見到皇兄最後一麵。你與皇太後等人明日再出發,不必趕路,一切以自己的身澧為重。”
他的神情焦慮不安,一邊來回踱步,一邊說:“朕此刻真後悔,就應該留在京城才對。裕親王的病情時好時壞,禦醫的保證也沒有用,若是朕不能見到裕親王最後一麵,朕一定要砍了這幫庸醫的腦袋!”
話說到後來,他竟有些語無倫次,他向樂盈尋求一個保證,“樂盈,裕親王一定會等到朕回去的,對吧?”
樂盈從來沒見過他這副樣子,她也不能給他一個保證。
這時,梁九功進來道:“皇上,車馬已經準備妥當,是否現在出發?”
玄燁道:“現在出發吧。”
此時已是深夜,他竟要星夜趕路,樂盈現在相信開始隆科多說的話了,裕親王福全對於玄燁來說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