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眼下在熱火朝天忙著一件大事——追繳各省所欠稅款。
原來的皇帝手麵大,不把錢當錢,臨到老了,終於開始重視國庫空虛的問題了。其實是不得不重視,據戶部的統計,自康熙五十一年到現在為主,全國各省,無一不拖欠國家錢糧稅銀。
玄燁對待官員寬宏大量,對貪汙挪用罪名判得很輕,致使官員們膽子越來越大,光江蘇一省,就欠了四五百萬兩白銀,山東、浙江也是欠銀大戶。
各省的稅費上搞不出多餘的錢,那麼從鹽稅上來吧,結果呢,鹽稅也出現巨額虧空。
眼下準噶爾汗國策妄阿拉布坦侵擾西藏、青海等人,清軍這一兩年遲早要同準噶爾有硬仗要打。
打起仗來有多少銀子都不夠花的,玄燁迫切的需要一大筆銀子來支撐戰爭花銷。
總之,皇帝那個愁啊。
樂盈是第一次見他為錢發愁,瀟灑了一輩子,認為自己富有無比的皇帝終於覺得自己精窮了,讓人覺得好氣又好笑。
玄燁感嘆道:“要是所有人都能像張鵬翮與馬齊就好了!”
張鵬翮,前任浙江巡樵;馬齊,前任陜西巡樵,這兩位是能吏,在那麼多欠錢的巡樵之中就是兩股清流一般的存在,他倆擔任巡樵期間,連續七年繳納完成全省的錢糧,一文錢都不欠國庫的。
光想美事呢!
雖然他愁沒錢用,但樂盈該說的還得說啊。
畢竟不止前朝打仗要花錢,後宮也要花錢呀。
寧壽宮皇太後她老人家病了,老太太這回是真不好了,她跟著皇帝繼子享福到如今,現年七十七歲,禦醫院多位禦醫已經下了病危通知單,眼看著這位福壽雙全的老太太該去伺候長生天了,她的陵墓總得給人修好吧,畢竟這可是關係到孝道的大事情。
修建陵墓肯定也得花錢。
與準噶爾汗國即將到來的戰爭非常重要,給嫡母皇太後修建陵墓在玄燁心裏也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樂盈把內務府的賬冊拿給他看,玄燁翻了翻,“這銀子該花還得花,不可在皇太後建陵的事情上省錢。”
你是皇帝你說了算,樂盈點頭,“行。”
皇帝又吩咐道:“明日你去一趟寧壽宮,告訴太後此事,以安她的心。”
樂盈:“好。”
人年紀大了,總有幾樣忌諱的事情,對於寧壽宮老太太來說,她享了一輩子福,怕死,但死卻不是她最怕的事情,她最怕的事情是與先帝順治爺合葬。
順治現在安葬在孝陵,裏頭有孝獻皇後董鄂氏、孝康章皇後佟佳氏等人作伴,按理寧壽宮皇太後未來也會葬在這裏,但老太太這輩子最大恐懼是順治給的,那種戰戰兢兢,連呼吸都是錯的日子,她午夜夢回時還會驚懼不已。
玄燁與這位嫡母相虛了幾十年,感情還是有的,在得知老太太的心思後,許諾為她單獨建一座皇後陵墓,她自個兒住,這樣就能與順治皇帝分開了。
玄燁的細心與貼心可見一斑。
樂盈心裏的小九九不禁也勤了,生前住大房子,死後也能單獨住大房子,好爽啊,她可真羨慕寧壽宮皇太後!
這時玄燁突然道:“樂盈,你說朕派一能幹的人去戶部主持追繳各省的欠款怎麼樣?”
樂盈不假思索地回答:“可以啊,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現在鬧得有些欠錢的人反而是大爺,借錢的人則是孫子,卑躬屈膝求著人還錢,這也太不像話了!”
玄燁笑道:“你這話粗,細想卻很有道理。朕現在真就是求著那些人還錢,所以朕才打算派人去收錢,四阿哥近來辦事很得朕心,他也是個肯辦實事的人,朕看這事兒交給他最合適不過了。”
樂盈:……挺合適。
為四阿哥默哀,連他親爹都認為他很適合做黑麵討債人哈哈。
……
四阿哥調職戶部,負責追繳各省所欠的錢糧稅費,這可是一件大大得罪人的差事。朝中不少人在看他的笑話,四阿哥卻拱拱手,謝主隆恩,然後麻溜地去戶部報到了。
他最怕被閑置,隻要皇阿瑪還肯用他,多硬的骨頭,他也要啃下了來。
十四阿哥與九阿哥、十阿哥等人笑話了一通,轉頭去了自家額娘的宮裏。
德妃很有些擔憂,“或許你四哥能想辦法推了此事?”
十四阿哥笑道:“四哥不可能,他甘之如飴呢。他常說要為皇阿瑪分憂,眼下就是最好的分憂機會,舍他其誰啊。”
德妃道:“總是得罪人的事……”
十四阿哥苦著臉說:“您就心疼四哥,心疼下兒子我吧。我大清與準噶爾汗國這一兩年免不了一場大戰,到時候兒子說不定要上戰場,那可是拿命在拚,四哥文弱,現在能舒舒服服待在京城享福,有什麼可擔心的啊。”
德妃聽了他的話,一腔愛子之心立刻又轉移到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