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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科多與李四兒歷史性的會麵,樂盈沒見著,她是聽李金忠轉告的。
“隆大人第一眼見到李四兒,不但沒認出來,反而疑心皇莊隨意找了一個年老農婦糊弄他。”
戲劇性的開頭。
“後來呢?”樂盈問道。
李金忠笑道:“幸得李四兒自證身份。”
怎麼自證身份呢,當然是說說兩人以前那些甜蜜蜜的往事啊。
李四兒這輩子最幸福的日子就是跟著隆科多的時候,穿金戴銀,呼奴喚婢,還在靜明園享受了一把貴妃娘娘的待遇,她記得清清楚楚,一輩子都忘不了。
見隆科多不肯認她,她就一樁樁數兩人的那段前緣,說得感天勤地,末了,還添了一句隆科多的腋窩虛有一顆小痣。
瞧瞧,連這麼**的身份標記都給出說了,由不得隆科多不認。
李四兒滿心歡喜舊情人要接她去過好日子,要靠在隆科多的肩膀上訴哀情。
隆科多想逃,支吾幾句敷衍李四兒,說她已嫁人,讓她好好過日子。
李四兒則道,她回家後立刻與丈夫離異,她丈夫一定會同意的,隻需要給他錢就好。
眼前的四兒根本就不是他掛心多年的蟜俏小娘子,他府裏的嬤嬤隻怕都比李四兒好看,隆科多後悔不已。
靜明園附近的皇莊屬於皇太後的私產,李四兒算是太後的人,隆科多連毀屍滅跡都做不到,但好在李四兒的話給了他靈感,最後他花銀子擺平了此事。
李金忠笑道:“隆大人給了李四兒五百兩銀子,李四兒便不再糾纏他。他也沒落下奴才的,給了奴才一千兩,隻說讓奴才幫忙瞞著這事。”
瞞誰?當然不是瞞樂盈,而是別讓這事傳到京城貴權們的耳中,不然鐵定成為京城本年度十大笑話之首。
這李四兒也挺聰明的嘛,估計早就知道哄不住隆科多了,還不如賺他點銀子花。五百兩對普通人來說不算少,但以隆科多現在的身份來說,他對舊情人摳門了。
樂盈已經能想象到李四兒現在的模樣,但凡她好看些,隆科多也不至於這麼小氣。
嗬,男人!
李金忠要把那一千兩銀子上交給樂盈,樂盈自然不會要他的,“你收著吧。”
紫檀覺得暢快,道:“主子,等下次隆科多再來,您可得好好笑話他!”
樂盈忍俊不禁,“我覺得吧,他今年應該都沒臉來見我了。”
紫檀笑道:“主子說得是!”
她與小雁兩人私下追問李金忠詳情,問一遍笑一遍。
李金忠想起當時的情景也覺得好笑,“我送隆大人走的時候,他還滿心不解,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一個人的變化會那麼大,幾乎跟年輕的時候是兩個人了!”
紫檀道:“男人在別的上麵精明的不得了,有些簡單的事上反而犯傻,金尊玉貴的蟜養,才不會顯老,李四兒也沒這個條件啊。”
像宮裏的娘娘們,自家主子,宜貴妃,和妃等人,十年如一日,容顏改變不大,也不顯老,隆科多以為人人都是這樣呢。
……
隆科多與李四兒這樁搞笑的事隻是生活中一個小小的插曲,樂盈沒太放在心裏,照舊過她的日子。
天氣漸漸轉熱,五月中旬的一天,宮裏傳來消息,德妃病重。
雍正派了他的首席太監蘇培盛來傳達這個消息,樂盈就知道到了她該回宮的時候。她與雍正現在是互利互惠的關係,雍正讓她過得舒心,有些事情該她做的她也不會推辭。
她覺得很奇怪,德妃之前與雍正達到一個微妙的平衡,怎麼突然間又折騰起來了?
康熙朝四大天王“惠宜德榮”四人都算得上心誌堅韌之輩,歷經大起大落,仍能過好自己的日子,德妃病重必有原因。
回宮後的次日,樂盈去永和宮看了德妃。
玄燁在時,東西六宮塞得滿滿當當,非常熱鬧,現在的東六宮冷清極了,除了永和宮還住的德妃,其他宮空置,人煙稀少,有一種寂寞荒涼之感。
德妃比幾個月之前見時,愈發老了,頭發已經變得雪白,樂盈想起了她初進宮時的那個德妃,忍不住道:“你這又是何苦?”
德妃躺在床上,雙目無神,“你是老四的說客?”
樂盈搖頭,“我隻是來看看你。”
四大爺把她請回來肯定不是當他的說客,而是在關鍵時刻以嫡母之尊昏製德妃。
德妃喃喃道:“先帝曾對我說,我有晚福,注定是要享兒子福氣,不知道他可曾想過我的今日。十四被囚禁在景陵,我母子此生再難見麵,或許有一日在地下重逢。我絕不會原諒老四,謀父逼母的罪名他坐定了!”
樂盈不想談這個話題,她指著窗邊的石榴樹,道:“你看,石榴花開了。”
德妃轉頭去看窗外,“年年開花,我大概等不到明年的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