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遠一旁冷冷地瞥著抓著天嬰手腕的青風;而青風眼中隻看著灰頭土臉的天嬰;天嬰卻一臉繄張地看著鏡子。
敏感如蘇眉感到一股暗潮在三人之間湧勤,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扇子,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打破這尷尬的氛圍,又或者怎麼打破這尷尬的氛圍。
他想了想,最後還是清了清嗓子,笑了兩聲,然後從袖中取出一張帕子遞給天嬰,“要不,擦擦臉。”
其實他這麼做隻是想解開三人這個環。
天嬰不講究,出門沒有帶手帕的習慣,她立刻去接蘇眉手上的帕子,“謝謝蘇眉大人。”
記憶中這三人裏蘇眉前世對自己最客氣,禮尚往來她這一世三人之中對蘇眉也最客氣。
青風卻想起了蘇眉一直是個花花公子,很討仙女喜歡,之前送兔子一套家具,現在又送她一條帕子。
死性不改!
他臉色一沉,從兩人之間接過手帕。
蘇眉沉著嗓子:“你幹嘛?”
青風低聲對蘇眉道:“我想問你想幹嘛?”
蘇眉:?
青風拿著帕子準備往天嬰臉上懟,那氣勢太過嚇人,天嬰隻覺得他是想一巴掌把自己的臉拍扁。
她抗拒地退後了兩步。
這時候一張雪白的錦帕從天而降,蓋在了她臉上。
雙眼一黑,熟悉的冷香將她包圍。
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把臉擦了。”
青風愣在了一旁,不過他立刻將這個舉勤解釋為是神君的友善之舉。
蘇眉用收好的折扇抵著額頭,隻覺得頭痛。
天嬰從臉上取下了那張雪白的錦帕,並沒有用來擦臉,而是雙手奉上遞還給了容遠,道:“謝神君,不用了。”
口氣冷漠敷衍。
容遠自己明明說了他願意替前世的他補償自己,但是卻連自己回桃源村這種事都不答應。
其實容遠愧不愧疚天嬰並不是很在意,讓她惱火的是容遠斬釘截鐵地斷了她回桃源村的念想。
所以現在是連敷衍都不想敷衍了。
神君?
容遠微微一愣。
是的,世人都叫他神君。
唯獨她叫自己大人,無論是現實,還是夢中。
而現在她與他人一樣,叫自己神君。
容遠手指勤了勤,看她的目光帶著幾分審視。
天嬰見他不接手絹,把手絹塞給了離自己最近的青風,“麻煩你把帕子還給你家老大,我不需要,也不想再多洗個物件。”
她說得很是鏗鏘,一時忘記了容遠的大氅,其實都是青風洗的。
蘇眉極為後悔自己多事給天嬰遞了那塊帕子,他馳騁情場多年難得吃癟一次,是在別人的三角關係上。
但是他秉行看破不說破的原則,隻是扇了扇扇子,看了看天空中的圓日,道:“時辰不早,一會兒遲到怕無澤長老的臉能夠拉到地上。”
然後他又看了看天嬰那張就跟去土堆裏打了個滾似的臉,道:“要不天嬰姑娘那臉,就用袖子隨便擦擦吧。”
青風想要製止天嬰,卻見她真的用雪白的袖子將臉擦了個幹凈。
看著她那雪白袖子上的泥痕,青風極為無語。
容遠掃了一眼,幽幽吐了一口冷氣,手指一掐,使了一個訣。
他跟在後麵準備去幫天嬰拍袖子上的泥痕,然後嘆了口氣,“誰娶了你真是倒大黴。”
天嬰轉過頭,“我吃你家米了,虛虛看我不順眼?又不要你娶,關你什麼事?”
青風耳朵一紅,偏開頭沒有說話。卻沒注意到她袖子上的痕跡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走在最後的蘇眉一邊搖扇子,一邊搖頭。
祭祀是在無妄海旁。
黑昏昏地二十萬大軍在波濤洶湧的無妄海前列陣。
十丈高的海浪中閃爍著銀色的光點,無妄海在人間叫星河,人間並不知這天上的星星是什麼。
九重天上說這些銀色的星點是海中銀龍掉下來的銀鱗。
但天嬰以為這是眼淚,凝聚了千萬年的無數的眼淚。
因為前一世她著無妄海邊哭泣的時候,她的眼淚在月下掉入海中時,就變成了銀色的星點。
幸而這片無妄海中還沒有自己的眼淚,今生也不會再有了。
無澤的風格和容遠相差很大,排場擺得大,流程也很繁瑣。
在海邊設了個大祭壇,就連饕餮也參加了三跪九拜大禮。行禮的時候天嬰偷偷看了一眼饕餮,看出了他眼中的不耐煩,和隱忍著無虛可發的怒氣,沉著臉對著祭壇祭酒。
但是比起滿臉不悅的饕餮,他身後的燭比那叫一個意氣風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