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意識到自己雙眸猩紅,試圖將澧內的沸騰的妖血昏了下去,但是因為之前太過震怒,雙眸還是無法立刻恢復。
為了不讓她看見,他沒有轉過頭。
一隻小小的手伸了過來,扯了扯他的衣角,“大人?”
容遠低低應了一聲,聲音有些低啞,“怎麼?”
後麵的聲音沉默了,過了很久,一雙手環住了自己的腰,一張巴掌大的小臉貼在了自己的背上。
那軟糯的聲音帶著幾分哭腔,“你不要把天嬰送到無妄海好不好,天嬰不想過去,天嬰不想去那麼遠,不想看不到大人。”
容遠洗去了她那些痛苦的回憶,她痛苦的回憶是從把她送到無妄海開始。
容遠心中一陣絞痛,他握住環在自己身前的那小手,“不送,永遠不送。”
“真的嗎?”那帶著哭腔的聲音突然帶了幾分驚喜,又帶著幾分擔憂。
容遠緩緩將她環著自己的手臂解開,緩緩轉身,用長長的羽睫遮住了他還帶著猩紅的雙瞳。
他看著那一身紅妝,雙瞳剪水的小妖。
她眼中融著蜜帶著糖,帶著星空中最亮最恒遠的光。
那般清透的眸子,卻似將他灼傷。
他知道一切不是幻象,卻又和幻象無二,是他強求來的假象。
小妖此刻雙眼含了太多的淚水,並沒有發現他眼睛的異變。
她伸出一隻小拇指,眼淚吧嗒吧嗒掉在了白皙的手背上,“你不要騙我,我們拉鉤。”她雖然伸出了小手,但是也並不敢期待容遠真會回應自己這孩子氣的舉勤。
不想容遠也伸出了修長的小指,小妖睜大眼詫異地看著自己,像是不敢相信。
容遠道:“你不是要拉鉤嗎?”
小妖搗蒜般的點頭,急忙拉著他的手指說:“大人不準騙我,不準把我送到無妄海去,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一百年?
太短了。
你不知道對我而言一百年如白駒過隙,不值一提。
如果可以,我希望是一千年,一萬年。
但這百年卻是你我唯一的時間狹縫,我們唯一的可能。
你可知道我為了循環這一百年做了多少逆天而行的事,又怎麼舍得再次將你送到無妄海?
是你,一次次地想要離開我。
我恨不得將你捆在身邊,一刻也不讓你離開。
他勾著那隻柔軟的小指不舍得放開。
小妖見他不放,她也不放,她長睫上還有星星點點的淚珠,眼睛卻又笑得彎彎的,搖著自己的手,“那我們說好了哈。”
容遠的心中悶痛,沒有出聲。
兩人陷入了沉默。
天嬰覺得有些奇怪,他沒有甩開自己,也沒有要轉身去忙公務,甚至沒有鬆開自己的手。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她心裏麵喜滋滋的,看著他傻笑。
容遠眸色還沒有完全褪紅,一直在避免與她直視,不想她看出破綻,讓她安心生完孩子再說。
“我讓靈犀來給你看看。”
天嬰聽了靈犀臉一紅,小聲道:“天嬰不要看醫修,不過是發熱期而已。”
然後她轉了轉眼睛,偏著腦袋,“可是我怎麼感覺自己不難受了呢?哦……我吃藥了。”
她神態帶著稚氣,永遠那麼天真。
很快,她發現容遠的不對勁,她扯了扯容遠的衣袖,“大人,你怎麼了?怎麼都不看我?”
容遠閉上了眼睛,“沒什麼。”
天嬰看著他額頭上凸起的青筋,“大人,是不是有人惹你生氣了?”
容遠:“沒有。”
天嬰:“是天嬰惹你生氣了嗎?”
容遠:“不是。”
天嬰:“大人騙我。因為大人每次生氣,天嬰都會……很害怕。”
容遠按著她的頭將她按在自己懷中,“怕什麼?”
天嬰:“怕大人不理天嬰。”
容遠:“再也不會。”
他聲音低磁中帶著一些沙啞,聽得天嬰心裏酥酥麻麻,而且他就在自己耳邊說話,她的小耳朵也有一些瘞瘞的。
容遠那些話讓她心裏甜滋滋的,像融入溫水裏的蜂蜜,慢慢化開,成了濃情蜜意。
她的手慢慢爬上了容遠的衣襟。
容遠突然僵住了。
她在他寬闊的胸膛上畫著圈圈,容遠的瞳孔一顫,全身崩得筆直。
“大人……”
她一聲聲大人總是叫得他心間酥麻。
不想她接下來的話更是讓他頭皮發麻。
“你老說我太蟜弱,嫌我經不起折騰,你今天留在我這裏,我保證不哭也不求饒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