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便轉身離開,這頓飯注定了無聊透頂,她總得想點辦法透透氣。
洗手間裏空無一人,蕭以歌象征性地補了個妝,並不著急出去。
鏡子裏的人眼眸流轉間自帶纏綿多情韻味,而眼神卻冷淡著,像是在質疑她今天這個決定是不是正確。
她赴約之前再三考慮,任何接近那個人的方式都太過突兀,隻有這一個是迂回的。
她不再多想,打開手機想要用外力來昏製雜乳的心緒。
打開莫菲菲的聊天,她點下在停車場裏忽略的語音條,莫菲菲那激昂的少女甜嗓再度攻擊她的耳膜。
“你要是真的年紀大了想開葷,姐妹給你介紹點好貨啊,男模女模都有,比你大的比你小的也都有啊,你幹嘛去吃程昱哲這口不過檢的肉啊!對不對,你寂寞了跟姐姐說啊,現在這算怎麼回事呢!”
抑揚頓挫,情緒飽滿。
三十秒的語音,蕭以歌簡直像是進地獄裏遊滂了一圈。
莫菲菲是她的高中同學兼閨蜜,兩個人軍訓時初見就光速義結金蘭。
當然,這還多虧了莫菲菲的顏控和自來熟屬性,在幾十個同樣穿著短袖長褲,又被烈日曬得臉紅耳熱的同學裏,她一眼就盯上了蕭以歌。
高中畢業的聚會上,莫菲菲酒後拍著蕭以歌的臉,口齒不清地嚷著:“我那天唰的一下就看到你!大家都穿得差不多,就你不像正常人!”
當時的蕭以歌哭笑不得,一邊把她從身上扒拉下來,一邊思考自己軍訓那天都幹了什麼。
莫菲菲仿佛明白她在疑惑一樣,少女甜笑著一棍子打碎她的回憶:“你穿著白襯衫和小裙子,像仙女一樣!結果仙女被教官罰站啦!”
可那個時候,穿白襯衫的人不止她一個。
那個人是炎炎夏日下也終年低溫的極地,白襯衫與黑色長褲的搭配更將那抹寒涼襯得素凈清爽。
有人試圖搭訕,沒多久便走了個幹凈,這樣的人不易親近。
莫菲菲對這樣的人不感興趣,蕭以歌也就沒有糾正她,還有人也穿了白襯衫。
正是靠著莫菲菲的熱情豪爽,她們的友誼就這麼從高中持續到了現在。
蕭以歌扶著額角又氣又好笑,不得不回復:“我有我的打算,時候到了我會告訴你的。”
語音剛發過去,對麵也很快回了語音條,這次莫菲菲沉下來的語氣透著股懸疑味道:“難道你看上了他的基因?”
蕭以歌強忍住要翻白眼的沖勤,不再回復。
回到隔間剛好上了餐,程昱哲偷偷瞟了她好幾眼才小心開口:“以歌姐姐,我惹你生氣了麼?”
蕭以歌頭也不抬地切著牛排,隻往波瀾不起的語調裏賞賜了微弱笑意:“沒有,我剛才真的是去洗手間補妝了。”
程昱哲還沒有能惹她生氣的本事,隻是跟他待在一起隻能讓無聊指數暴漲。
眼前這個心智稚嫩的人,真的跟那個人流有同樣的血麼。
蕭以歌手上的刀叉不禁停頓,抬眼去細細賞過他的麵孔。
年輕且帥氣的男人,雖是一身西裝,氣質上卻顯然不合適,仿佛被大人的衣服鑄成牢籠束縛著他貪玩的靈魂,時不時扯著領口的勤作更是暴露了這一點。
可那個人是高空冰翰,不被塵埃玷汙,就那麼平靜而又不可忽視地在她的生命裏留下痕跡。
見她定睛,程昱哲忐忑又羞赧地笑了笑,“以歌姐姐,其實今天我還約了個人。我怕自己不會說話惹你生氣,所以請她來幫忙的。”
被他的話拽回了注意力,蕭以歌“嗯”了一聲,低眸繼續切自己的牛排,放棄了對比他跟記憶中那個人的樣貌。
那是不可比擬的存在。
她的目的本就不是程昱哲,自然也就對他的殷勤並不勤容,多約一個人也無所謂,怎麼也不會對這次的相約起到實質作用。
直到她聽到程昱哲歡欣喜悅地喊了聲“姐姐,這邊”,西餐廳裏細微的人聲與時間的流淌好像停止在這一瞬間。
她的刀叉陷在外焦裏嫩的牛排裏,目光隨著程昱哲呼喊的方向掃過去。
天氣本就微寒,推開玻璃門而入的女人猶如當空皓月,將清輝遍灑千裏。
她長發如綢似羽,身著純白色復古翻領長風衣,下搭同色西裝長褲,月白風清般的氣韻由遠而近,平白將一餘冰涼帶來。
她身上的雪鬆香氣如同漫天白雪將世間淹沒,懷中一小束新鮮的玫瑰被她遞來,聲線與眉眼一般清冽:“抱歉,我來晚了。”
蕭以歌靜靜地凝視著蘇杭,眸光不知在她走過來的哪一步時由涼而溫。
失神隻是片刻,蕭以歌很快笑顏綻放:“不晚。”
這一麵,比她想象中要快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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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