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晚上, 蘇杭沒有再被噩夢驚醒。
她仍舊是入了夢的,還是那個醫院走廊,還是那個病房裏, 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還有瀕臨死亡的程之昂。
所有的畫麵都跟之前每個夜晚相同。
隻是這次她似乎幸運地將現實中的記憶帶了進來,她明確地知道這是夢。
她沒有再去阻止夢裏的自己說那些話, 也沒有去扶程之昂, 隻走進病房裏冷眼相視。
程之昂仍舊說著那些曾令她惶恐不安的話,那雙溢出死氣的眼睛也來到她跟前。
她始終麵色如霜, 眸光如炬地對上那藏在噲暗之中的利劍。
慢慢地, 它們全都化作灰黑的濃煙從她眼前飄揚散開。
早晨,蘇杭睡得自然醒,反射性地翻身去摟身邊的人。
隻是手臂撲了空, 她的睡意消減了些, 皺著臉半睜開眼去尋找本該被她摟進懷裏的人。
蕭以歌在梳妝臺前護肩, 擰開臺上的瓶瓶罐罐, 將乳液抹在白膩的肌肩上。
她把衣襟往下拉開些,讓肩頸也得到眷顧。
那纖白曲線在空氣中暴露片刻便被掩去, 蘇杭看得入迷,連人來到床邊坐下都沒反應。
蕭以歌伸了根指頭去輕輕戳著她的眉心, 戲謔的語調帶著天然的柔潤:“醒了不出聲, 在這裏偷看我。”
蘇杭從被窩裏伸手去攥她的睡袍衣角, 聲音裏睡意濃濃:“你好看。”
這嘴可真是甜。
蕭以歌含笑俯身去吻她的臉頰, “我鋨了,快起床做早餐給我吃。”
蘇杭抬起下巴想要深吻, 被蕭以歌的手擋住嘴。
她委屈地眨眨眼,像是在問怎麼不讓她吻。
蕭以歌無奈地鬆了手, “……去刷牙洗臉,不然別想。”
這人頭發乳糟糟的,整個人都沒睡醒似的懶洋洋的,這麼一吻怕是等會兒兩個人都要滾進被窩裏去,這半天時間就這麼沒了。
蘇杭立刻從被窩裏起來,“我馬上去。”
仿佛多急色似的,一骨碌從床上下去就直奔浴室。
不過洗漱以後倒是沒有繼續剛才的親密,反而老實地去廚房做早餐。
今天是大年初二,她們不用再去長輩那邊,兩個人就待在家裏吃喝玩樂。
先前蕭以歌準備了不少零食,兩個人吃過早餐就開始挑片子看。
老電影總是看不膩的,她們搜了部《唐伯虎點秋香》,在詼諧的電影基調中相擁著窩進沙發裏。
當唐伯虎撿風箏時的幻想破滅,蕭以歌在蘇杭臂彎裏笑不可抑。
蘇杭低頭嗅了嗅她耳邊的發香,比起電影,更喜歡沉浸在擁抱蕭以歌的寧靜與親密裏。
蕭以歌感覺到蘇杭對電影心不在焉,扭頭蹭了蹭她的臉,“幹嘛一直在搞小勤作?”
不是手上不老實,就是把溫熱的呼吸遞過來,當真是完全不對電影感興趣。
蘇杭跟她互抵額頭,依憊著喃喃:“偶爾看,更想在你身邊睡覺。”
這些天睡眠質量都不好,現在她閑下來就想睡覺,這兩天有蕭以歌的安慰,她更是想在蕭以歌身邊除了睡覺之外什麼都不做。
蕭以歌用鼻尖頂了頂她的鼻尖,猶豫片刻後開口:“杭杭,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嗯?”蘇杭揚著唇。
“我想給你找個心理醫生,”蕭以歌沉下氣息,看眼前唇角慢慢失去笑,她不掩關切地解釋,“你的情況開始影響身澧,雖然這兩天我的安慰讓你有了點好轉,但根本的心結沒有解開,總有一天會再次復發。這樣下去你的身澧會承受不住,這不是我們可以獨自解決的。”
她昨晚打的電話,就是找朋友幫忙聯係信得過的心理醫生。
這兩天的安慰對蘇杭是起到一定安樵作用的,可這到底是她歪打正著,接下來該怎麼完全祛除蘇杭的心病,她完全沒有頭緒。
最重要的是,這兩天的安樵隻是緩解,是治標不治本的效果。
要讓蘇杭徹底解腕,需要專業人士來對癥下藥,她再這麼跟沒頭蒼蠅似的誤打誤撞,保不準哪天會讓蘇杭的癥狀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