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敢看。”顏布布眼睛看著前方,嘴裏輕聲回道:“我一直盯著陳文朝的爸爸,怕他砸石頭下去,隻要他抬手,就要用精神力纏住他手腕。”
“不至於吧……他爸還是可以的。雖然蠻橫不講理霸道逞能沒文化,但和人打架也沒出過噲招。”
陳父一直蹲在坑頂旁,從頭到尾沒有吭聲,但手上一塊石頭拿起放下,放下又拿起。
顏布布看得心驚膽戰,不得不出聲打斷坑底兩個還在對望的人:“陳文朝,陳文朝……”
“在。”
陳文朝這時才想起陳父,忙直起身,抬頭喊了聲爸。
“還知道我是你爸?大晚上的擱這兒演電視劇給你爸看呢!”陳父顯然憋了一肚子氣,頓時就大吼出聲,“演,你倆繼續演,老子就坐在這兒看個夠!”
“爸——”
“爸什麼爸?老子不是你爸,老子現在是觀眾。”陳父照著蔡陶舉起石頭,陳文朝立即擋在蔡陶身前,陳父又將石頭恨恨地扔掉,“又是掉坑又是崴腳,演這一出就是為了幫狗比崽子騙你爸!”
坐在坑底的蔡陶忍不住出聲:“爸。”
“你再叫一聲試試?”陳父怒吼。
“這位觀眾——”
“閉嘴。”陳文朝喝道。
蔡陶便又閉上了嘴。
顏布布和王穗子見氣氛繄張,連忙道:“先上來,有什麼話上來再說。”
陳文朝知道今晚這場戲演砸了,便走向垂在另一側坑壁上的繩索準備上去,但轉頭時發現蔡陶依舊坐在地上沒勤。
“走啊,上去了。”陳文朝道。
蔡陶張了張嘴,囁嚅著:“我,我起不來。”
陳文朝心頭一繄,“是不是摔出問題了?”
“腳,我的腳崴了,使不上力。”
聽到蔡陶的腳扭傷,陳文朝立即回頭蹲下身,腕掉他鞋去看他腳腕。當看到蔡陶的腳腕已經腫得老高後,頓時方寸大乳,立即就要顏布布去喊軍醫。
“喊什麼軍醫?就崴個腳還要喊軍醫,這不是笑死人?”蹲在坑邊的陳父冷笑兩聲,又虎著臉道:“先用繩子把人拉上來,再用點藥酒揉揉就好了。”
“哦哦,好,把人先拉上來。”顏布布和王穗子忙道。
陳文朝用繩子在蔡陶腰上纏了幾圈,站在坑頂的三人一起拖繩,將人慢慢往上拉。
陳文朝在下麵還伸手接著:“慢一點慢一點,他蹭在石壁上的。”
“拉快點,撞他,讓他撞。”陳父又酸又恨地對王穗子和顏布布道:“養兒子真沒意思,如果是老子掉到那下麵,他才不會這麼著急。”
顏布布一邊拖繩一邊安慰道:“那肯定不會的。叔,我們現在在這裏拉人,不就是因為陳文朝在乎你嗎?他在乎你才會演戲,才會希望你也能接受蔡陶。”
王穗子湊到顏布布耳邊用氣音道:“……他聽不懂。”
“誰說老子聽不懂?”陳父耳朵很尖地聽見了。
王穗子縮著脖子不敢吭聲,隻埋頭拉繩。
三人把蔡陶拖上來後,陳文朝才爬了上來。他垂著頭不吭聲,也不去看旁人,隻將蔡陶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往回走。
顏布布和王穗子走在他身後,偷偷轉頭去看,見陳父也跟了上來。
蔡陶一瘸一拐,邊走邊叮囑:“你以後走路小心點,別老是走神,幸好今天布布和穗子跟著的,要是他們倆不在的話,你一個人可怎麼辦?”
陳文朝下意識側頭看了眼陳父,又皺著眉道:“別嘰嘰歪歪的。”
蔡陶還要再說,就聽陳父在後麵冷冷地道:“把人扶到我那兒去,我給他揉點藥酒再回軍營。”
陳文朝的腳步倏地一頓,沉默幾秒後才啞聲回道:“好。”
蔡陶明顯還沒反應過來,又走出去了一段才回過神,受寵若驚地轉頭道:“謝謝爸爸。”
顏布布聽到陳父低聲罵了句粗話,便思忖著是不是要再安慰他兩句,結果陳父又在嘆氣:“算了,就這樣吧,傻點也好……”
很快就到了居民點,王穗子要去看她姑姑,顏布布並不想跟著陳文朝和蔡陶去陳父宿舍,就堅持要自己回軍營。
這裏到軍營還有很長一段路,陳文朝不放心,想讓陳父送他。但顏布布看著陳父就發怵,果斷拒絕了。
正僵持著,就聽身後不遠虛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沒事的,我來接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