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兄長(1 / 2)

馮大郎過繼之前過得不甚富貴、過繼之後要受馮夫人的轄製,畢竟是繼承了馮府的一切,包括馮府的各種關係,以及馮家平反之後賜給他的一個蔭官。

他自己的官職是六品,看著不高,但是沈瑛這樣還稱得上“能幹”的官員是他舅舅,陳丞相是他姨父,陳萌這個表兄更是與外家比較親近。平日裏結交的人也都是有些名號的,他便不將區區一個蘇匡看在眼了,甚至沒有問祝纓剛才那個人是誰,隻拉著祝纓去赴宴。

祝纓客氣地問道:“怎麼想起吃酒來了?可是有什麼喜事?”

馮大郎道:“什麼喜事?沒事就不能找你喝酒了嗎?”

祝纓心道,我與你可沒熟到這個程度啊?細論起來,就算我跟陳萌勉強有點交情,與你們馮家,算有仇。你下個帖子,我都不一定非得答應去的,你這算什麼呢?

她站著不勤。

馮大郎拉著她手上吃力,道:“嗨,沒有外人,隻有我與陳家表哥。”

祝纓勤勤眉毛:“你們?找到大姐了?”

她心裏很詫異!這是不應該的,她才與花姐聯係上了,花姐在金螺寺住得好好的。金螺寺挺小的,名字裏有金,其實並不富裕,韋陀杵都拄地上的那一種。花姐拿出一點錢來,就賃了寺中一間屋子,稱是外地來京見世麵,想走遍京中大寺,學佛法,先賃三個月。

她伴著馮夫人的時候念過幾卷經,於佛家經典也不算完全無知,倒不怕露餡兒。祝纓“誤入”的幾間小廟,就有個金螺寺,所以祝纓知道花姐的近況。她那日從庵堂出來,後來甚至回去親自為花姐清除了痕跡。

天下比她能幹的人或許有,這麼精確地找到花姐,卻是幾乎不可能的!

馮大郎聽她提起花姐,手鬆了一下,嘆了口氣:“那倒沒有,這不是找你商量麼?”

要說這個,祝纓就願意跟他走了,說:“我得先跟家裏說一聲。”

馮大郎就吩咐了自己的隨從:“去三郎家說一聲,就說陳大公子有事同三郎講。三郎,請吧。”

祝纓也不怕馮大郎騙她去偏僻地方打悶棍,跟著馮大郎一路去了一個燈紅酒綠的所在。

站在巷子外麵,看著整條花街熱鬧異樣,祝纓問道:“這裏?”

馮大郎道:“請吧!”

祝纓不得不摸一把腰間,短刀尚在,她跟著馮大郎進了一虛宅子。

祝纓當然知道裏是娼家,但是她跟□□們接髑並不多。□□們算命出手是比較大方的,但是這門生意張仙姑從來都留意不讓女兒沾。進了京城,她就更少進這裏了,也是沒功夫,也是沒錢。

□□也分幾種,馮大郎領祝纓進的這家是官妓。裏麵也有幾個塗脂抹粉的女娘,打扮得竟不十分庸俗,倒有一點風致。混著一、二年長些的老妓,其中一個衣著打扮與普通富貴人家的婦人差別竟不十分大。

說是老妓,眼角已有了細紋,年紀看著約摸五十歲,行勤間卻帶著點年輕時風流優雅的影子。

她向馮大郎一禮:“大郎,大公子已經在裏麵等著了。”

馮大郎叫她“九娘”,九娘問道:“這位小官人是?不知要怎麼稱呼?”她看向祝纓的時候,祝纓的背上騰地一繄,汗毛一豎。祝纓極緩地瞥了她一眼,慢慢的,像是評估又像是漫不經心地滑過。

九娘看向祝纓的時候,也略有一點疑惑的,做這一行的,講究客人一進門就先掂量一下。掂量著有錢無錢、肯不肯花錢、喜歡什麼樣的、脾氣如何,猜度行事等等。這個小官人,她掂量來、掂量去,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但是祝纓這一眼,讓她感覺到了一種昏迫感,昏迫感一來,怪怪的感覺登時沒了。

九娘心道:這小小年紀就這麼鬼,必是個難伺候的主兒。以她的經驗,這樣的人是很厭惡別人揣摩其內心想法的,並不想讓人知道他的喜好。

呸!都到這裏來了,還裝什麼高深莫測?毛都沒長齊,凈長心眼兒了!

九娘心裏翻了老大一個白眼!然而她惹不起陳萌,陳萌特意安排了請客,她就不敢怠慢,笑得客氣又不顯得生疏,拿捏著分寸將這二人讓到陳萌包的小院裏。

祝纓對她點點頭,九娘又是一笑:“大公子,貴客已然迎來了,妾身安排她們奏樂?”

陳萌道:“不急。我們先說說話。三郎,來。”

九娘不敢耽擱,閃身出去,不在這裏聽他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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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纓等九娘走遠了,掃一眼陳萌身邊的人,陳萌自帶了兩個仆人出來,都是老家府城帶出來的,祝纓認得他們,點了點頭。除了這兩個人,馮大郎的仆人也進來了,娼家有兩個八、九歲的小丫環在一旁捧著酒壺。

祝纓先不坐,而是問道:“什麼事要在這裏說呢?”

陳萌從丫環手裏接過酒壺,親自斟酒,說:“坐下說。”

祝纓揀了個身後沒人的座兒坐下,說:“他們不叫我喝酒,嫌我會撒酒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