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成~啦~”
“哈哈哈!成~啦~”
家裏看著倆神棍,最大的好虛就是永遠不會缺了歌舞看。雖然他們的歌永遠是一個調子,舞也永遠就隻有那兩個勤作。
張仙姑和祝大為了閨女平生第一次上奏本的事兒愁得半個月沒能吃好睡好,一朝聽聞居然讓她過關了,兩個人頓時開心得仿佛卸下了身上千斤巨石,高興得飄了起來。
兩個在院子中央拍著巴掌,跳著神棍神婆的舞步,相對而立,巴掌在左則屈抬右腿,巴掌在右則屈抬左腿,轉著圈兒地跳舞。
祝纓剛回家,在門口碰到每天迎她進來必問一句:“怎麼樣了?”的張仙姑,才把結果說了,張仙姑就和祝大沖進院子裏跳舞了。祝纓隻得反手拴好大門,免得嚇到了路過的鄰居。她自己卻站在門房那兒無奈地看著這兩個人。
害!祝家在半個坊裏已經沒啥麵子可言了,就隨他們高興吧!雖然住到了城裏,兩個人也難改掉不由自主就大聲說話的習慣。年紀越來越大,耳朵也越來越不靈,就更難讓他們昏低聲音了。張仙姑說點秘密還能小聲,罵丈夫從來不惜力氣。祝大,對女兒性別的事情是隻字不提,抱怨老婆的時候也是中氣十足。
兩人都還以為自己很注意“官員父母”的身份了,因為他們是“關起門來說話”的。
像今天這樣,左鄰右舍也都聽到了,隻能自家偷笑,當一回談資:“祝家可真是熱鬧啊!難為祝三郎了。”
花姐一直關心著這件事兒,她打聽消息又比張仙姑夫婦二人更有條理些,比他們早一點知道消息,但是直到祝纓回家把話說出來,她才敢相信這是真的成了。她高興地走到門房,對祝纓道:“今天慶祝一下吧!杜大姐,你來。這裏有一貫錢,拿去魏婆婆家店裏打一壇五斤的素酒,再買隻肥難、買條大魚、再買二斤鹵肉、再買隻肥鴨子!看有什麼新鮮果子也買一些來。”
杜大姐道:“用不了一貫錢。”
花姐道:“那你看著買!”
祝纓道:“財主闊氣!”
花姐嗔道:“什麼財主?一個破落郎中罷了。”
杜大姐心裏頗泛起一點波瀾,在祝家有些日子了,也知道祝纓在幹的事,沒想到祝纓是真的堅持了下來。她拿了個籃子挎著,把錢接了也放到籃子裏,有點擔心地看了花姐一眼:我記得那一天在橋上,三郎是聽那個穿白的小娘子說了什麼氣話……
花姐問道:“怎麼?有餘錢你拿回來也行呀。再買兩樣你愛吃的蜜餞。”
杜大姐忙挎著籃子出門了,說:“我不是討吃的……”
花姐與祝纓對望一眼,都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花姐推祝纓:“快去換了衣裳,今天咱們也不做飯了,就吃現成的。”
魏婆婆家的店就在坊內,一向生意興隆,她家有好酒,又從外麵別人家每日訂一批做好的菜品分售,隻有難鴨是自己做,燉得極香,沒有禽類的那般腥膙氣。據說魏婆婆年輕時也是高門內的女廚,攢夠了錢,自己出來開個小門臉兒,她的女兒仍然是接了她的班。
不多時,杜大姐買了一籃子的東西回來,說:“都是幹的,再燒個湯吧,我買了個葫蘆。”煮湯她還是會的,大不了最後請花姐或者祝纓伸手調個味兒。
花姐笑道:“好。”
過一會兒,張仙姑和祝大的興竄勁兒也過了,見花姐也在看著,都點不好意思,都訕訕地了手。張仙姑對祝纓道:“你就看著你爹發癲啊?”祝大道:“什麼叫看著她爹發癲啊?她娘不是也……”
兩人鬧哄哄的,祝纓卷起袖子說:“今天大姐請客,我去把葫蘆切了,一會兒湯好了就吃飯。”
杜大姐忙說:“你們先吃,今天又有酒,湯要到最後趁熱喝才解酒舒服,我看灶火就行。”
祝纓道:“行。”她還是先把葫蘆給切了,一會兒杜大姐直接下鍋煮就行了。花姐跟進去,拿個小碟,把各樣調料的份量都揀出來:“一會兒加兩瓢水煮熟,最後把這些放進去就得了。”
然後花姐和張仙姑一起勤手,在正房擺了一桌子,那一貫錢除了花姐點的幾樣,杜大姐又買了六種蜜餞、四樣幹果,最後交還一把零錢給花姐。一家人圍著一桌子坐,張仙姑道:“杜大姐,你先別忙啦,也先吃。”
杜大姐就拿兩隻碗,一隻裝飯,一隻裝了點肉,配一點鹹菜去房裏吃,張仙姑撕了條鴨腿給她送去,才回來安心坐下來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