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告別,祝纓快走幾步迎上了冷雲。冷雲將她上下一打量,故意驚訝地說:“哎喲,沒缺胳膊少腿兒,過關啦?”
祝纓道:“大人這說話有點兒缺德啊,我好好的不行麼?”
兩人互相都不生氣,冷雲道:“走,我送你回家。”
“沒事兒,安全,政事堂還有話要問我呢,不會叫我去別虛蹲大牢的。”
“呸!童言無忌!”冷雲說,“還沒回過案子的事兒,且先別去鄭家。”
“怎麼?”
冷雲仰著臉想了一下,道:“倒也沒什麼,避嫌麼。”
祝纓道:“您現在還是大理寺的少卿呢,就不用避嫌了?”
冷雲道:“我?誰都不用跟我避嫌的。”
兩人說著出了皇城,祝纓道:“我真得回家了,家裏還沒收拾呢,等把鬧心的事兒都收拾完了再拜您的廟門兒。”
“嗬,那得帶個豬頭。”
祝纓笑道:“好啊,帶倆。”
皇城門口之前看熱鬧的人早散得差不多了,溫嶽和李校尉等都還在。祝纓上前一抱拳:“今天麻煩各位啦,明天少不得還得接著麻煩,可惜我久不回來,且要回家安頓一下,等事情了了再與大家說話。”
溫嶽道:“回你的家吧!哎,對了,你在京城不得有些花銷麼?你家兩年租子還在我這兒,我尋個空兒給你去。”
“行。”
李校尉也說:“咱們什麼交情?不在這一時,你先把正事兒辦了——看你這樣子,過關了?”
祝纓道:“現在還不好說,不過看著還壞不了,明天我再來回話。”
“那快回去吧。”
曹昌還在外麵等著呢,甘澤、陸超兩個在外麵守鄭熹,三人已在一虛說了小半天的話了。甘、陸二人見了祝纓都說:“三郎,可算回來啦。”甘澤又埋怨祝纓:“你可真是的!當時與我說明白了,我也好回來回七郎的話。”
祝纓道:“我又沒個把握一定能有收獲的,怎麼說?牛吹了出去,回來沒法兒兌現不是丟臉麼?現在好了——鄭大人近來怎麼樣?”
陸超道:“還那樣唄——”他是個話多的人,卻硬將下麵的話都給咽了。
祝纓故意與他們多聊了一會兒。之前那家常吃的油餅鋪子還開沒開,哪家飯館來了新廚子有沒有什麼好吃的。
陸超問道:“甘大說,到了您那兒有好吃的?”祝纓道:“什麼好吃的?總比不上京裏,時新的果子是有一些,就是容易壞,不好運了來。可惜他來的時候沒趕上,沒能吃到那麼多。”
他們是故意聊的,為的是等鄭熹出來。鄭熹說不用她先到府上拜見,祝纓終覺不妥,哪怕空著手,也得在見別人前見一見鄭熹。到皇城來是公務,不算。公務之外她可不敢怠慢了。
她用了這麼個折衷的辦法,“偶遇”,看皇城門外碰麵時鄭熹的樣子,如果必要她回家呢,她就回去,辦完正事再去見鄭熹。如果意思不那麼堅決,就算連夜去磕頭也得爬去敲鄭府的門。
鄭熹按時出了皇城,在外麵看到祝纓,道:“你怎麼還不回家?誰罰了你的站了?”
祝纓看鄭熹比兩年前顯出了一點年紀,他已蓄了一部須,儼然是一個配得上羅敷的美丈夫。她向他施了一禮:“鄭大人。”直起身才說是久不回京,遇到熟人打聽點好吃的。
鄭熹道輕笑一聲,祝纓看了他一眼,他擺擺手:“回去,別犯了宵禁。”
兩人對望,祝纓會意,她可以安心回家睡個好覺,第二天從容起來應付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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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昌將馬牽了來,祝纓道:“走吧,回家了,別犯了宵禁。”
曹昌的嗓音裏透著高興:“是!”
曹昌的父母現在正在祝宅看房子,他陪祝纓來是又回了家得見父母了。
主仆二人熟門熟路從皇城往祝宅去,一路上的景色不曾大變,許多房舍還是祝纓離開時的樣子,老鋪依舊開著,祝纓路過又買了點肉食、點心之類,有店家認出了她:“哎喲!小祝大人!回來啦?大娘子可好?祝翁可好?”
祝纓道:“他們沒回來,我來述職,過兩天還回去。”
“哎喲,這可要受累了。”說話的店家又多包了一包切好的肉給她,“這算小人給小祝大人接風的。可得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