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匆忙地說聲“知道了”,便進房裏穿上鞋,踩著臺階,走了下去。
走下去的全程,男人依舊在與雲高朗闊談,他的視線並不在她身上,餘光卻從未從她身上移開。
雲初感受到一種奇奇怪怪的氛圍,像一隻幹凈無瑕的小狐貍即將踏入獵人的陷阱,成為別人的囊中之物。
她禮貌地朝那男人說:“你好。”
陸祁年點了點頭。
雲高朗拍了拍他身邊的位置,和藹道:“小初,坐過來。”
“嗯。”
雲初剛坐下,就聽她父親介紹:“這位是鄴楓集團的陸總,也是陸家的二少陸祁年。”
隨後,雲高朗指著雲初,“這是小女,雲初。你們也差不多二十年沒見了吧?”
陸、祁、年。
雲初恍然大悟,終於知道為什麼覺得眼熟了,這不就是她剛剛翻的雜誌某一頁看到的人嗎?
就算沒有那本雜誌,陸祁年這名號在景城商界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存在。
隻是她鮮少關注罷了。
早年景城商界雲霍陸三足鼎立,雲高朗是個笑麵佛,野心不大,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賺錢,極少得罪人。
倒是霍陸兩家隨著產業越做越大,之間的梁子也結了不少。
前幾年,陸老爺子生了一場重病,讓其子陸筠霆接手,誰知竟是個什麼都不會的廢物草包,被霍家趁虛而入,險些將集團整垮,岌岌可危。
迫於無奈之下,陸筠霆拉下臉求助了彼時遠在歐洲留學的小兒子陸祁年。
當時在所有人看來,陸氏集團已成一個半廢不廢的空殼,陸祁年回國縱是再有能力,也不過回光返照,陸氏已廢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然而,陸家二少手段狠厲,短短幾日便抓出內鬼,內部管理製度盡數敲碎重整,不服者隨意請辭,又連購幾塊別人看不上的地皮,拓展商圈,不到兩年間便將陸氏起死回生。
陸祁年年紀不大,卻野心不小,自上位便一直覬覦著海外市場,從東亞一直延展到西歐,如今陸氏正式改名鄴楓,成了景城最大的壟斷跨國集團。
年僅27的陸祁年一躍高居景城名流之首,龐大的資產和不俗的相貌使他成了各家名媛爭相搭訕的存在。
難怪雲高朗對他那麼青睞,他確實有那個資本。
雲初驕縱成性,別人都做的事,她不喜歡,別人不敢做的,她偏要做。
就像現在,相比她父親的禮遇。
雲初沒用正眼瞧他一下,托著下巴,像一隻花瓶一樣盡量降低存在感地坐在雲高朗身邊,隨便看哪兒,就是不看他。
陸祁年仿佛看出了她的惺惺作態,嘴角含笑地問:“雲小姐,在哪兒讀書?”
說話的時候看著對方的眼睛是禮貌,也是習慣,雲初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看向他,冷淡道:“景城大學。”
陸祁年看上去很關心她:“什麼專業?”
“古典舞。”
雲高朗一直不同意雲初學這個,當年拗不過她,即便已經在讀了,他還是覺得不務正業。
這下被人當麵問起,頓覺丟臉,偏偏這雲初還不知羞。
陸祁年沒作評價,隻是跟她說:“今年才大二吧?”
她糾正道:“大三。”
雲初出生在春天,今年十九歲,比別人早了一年上學。
正常來說,十九歲應該是大二,但她已經快結束大三第一個學期,明年就大四了。
回答完三個問題。
雲初才驚醒過來,他問這些做什麼?平時來家裏做客的陌生人從來沒問過這些,一般也就是客套地誇一下她很漂亮很乖就罷。
雲初腦子裏剛冒出這個疑惑。
梁春華端著果盤從廚房裏出來,樂嗬嗬地笑著,擺著女主人的姿態招呼客人:“祁年,吃水果。別客氣啊,就當這裏是自己家,怎麼舒服怎麼來。”
雲初偷偷翻了個白眼。
她不知道,這一幕恰好被陸祁年無意捕捉。待她十分給麵子地揚起嘴角,勾出一抹恬淡笑意時,發現陸祁年正漫不經心地欣賞著她臉上的表情。
雲初還沒來得及乜他一眼。
就聽見梁春華一臉尖酸刻薄味又噲賜怪氣地對她說:“雲初,坐那發什麼呆啊?快陪祁年聊聊天,兩個人熟悉一下,十幾年沒見了,現在見了麵都尷尬,不出意外婚期就在明年春天了。雖說是爺爺輩定下的婚約,但也不能一點感情都沒有吧,這還怎麼結婚啊?”
說完,她還看向雲高朗,“老爺,你說是不是?”
雲初霎時被驚得晃不過神,瞪圓了雙眼:“結…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