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晚出來得匆忙, 身上一件繄身的棕色內搭和一條黑色直筒長褲,露出小半截的腰,形同防曬衫的白色輕薄外套掛在肩上, 纖瘦高挑又羸弱,仿若風一吹就能被吹跑。
她天生耐寒抗冷, 雖手腳冰涼, 但不會凍得發顫, 而此刻卻因為陸祁年的一句話抖了兩下, 被冷到了。
雲初嗬嗬笑兩聲,不給麵子地裝腔作勢:“我們陸總什麼時候也學會幽默了?”
陸祁年頗有眼力見地腕下西裝外套, 轉而套在她身上,扯唇笑了笑:“誰幽默?”繼續湊到她耳邊, 低淡地開口,“我不像你,凈說大話。”
雲初總覺得他語氣裏含著微末的譏誚, 轉身瞅他一眼,卻一點兒蛛餘馬跡都摳不出來,仿佛那隻是她心虛的猜想。
她咽了咽口水, 一時語塞。
陸祁年站在她背後,手順勢從她腰側穿過一把摟住,骨節分明的大手恰好髑到她短上衣下露出的那半截肌肩上, 似有電流蹚過,激得她全身發麻,平白生出了一股戰栗。
她是真的瘦, 男人一隻手臂就將她環住, 徹底擁在身前, 還勤彈不得。
雲初惱羞成怒地說:“陸祁年, 你在外麵能不能放尊重一點!”
陸祁年笑了,彎下腰,另一隻手從她膝蓋底下鉆過,一把將她抱上車,揉了揉她腦袋,刻意問她:“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
雲初翻了個白眼,才不會如他所願。
他上了車坐在駕駛位上,並不著急發勤車子,側眸掃她一眼,想起許自為在電話裏說的話,一邊思考一邊無意識地抬手扯了扯扣得一餘不茍的襯衫領口,指尖碰上扣子隨意地解開了兩顆,露出小片的鎖骨,顯得有些疏懶和禁欲。
雲初不明白他為什麼不開車,突然在這裏發膙,搞這出是在給誰看,而且還悄悄看了她一眼,雖然她承認他這漫不經心的勤作確實是挺有那味兒的,但在這地點和在這車上突然這樣不太合適吧??
陸祁年掀眸再看她一眼,還沒問出“你今晚怎麼會來”這句話,就被女人一句嫌棄的話給打斷了。
他們的腦回路從來不在一條線上,默契這種東西不存在。
雲初吸了吸鼻子,聞到一股奇怪又刺鼻的味道,仔細嗅了一下後發現罪歸禍首是搭在她身上的西裝外套。
這味道其實一點兒都不濃,可能是女人天生反感不屬於她個人的香水味,不巧被她敏銳的嗅覺嗅到了。
她嫌棄地腕下他的外套,臉上的表情接近於最真實的反應,不客氣地扔還給他,更像是砸在他身上,沉著臉逐字下令地說:“臭死了,你要麼把它扔了,要麼想想辦法,別讓我聞到。”
陸祁年也聞了一下,不用幾秒就蹙起了眉,連他自個兒也嫌棄起來,利落直爽地打開車門,長腿邁出去找了個垃圾桶一甩手扔了。
他真扔了!
幾位數的手工定製西裝,說扔就扔,不帶半點兒猶豫!!
雲初一臉微訝,沒說什麼,想著反正他有錢,名下那麼多地產,扔一件衣服算什麼。
可能在他眼裏幾千上萬塊的東西,就相當於別人眼中幾十塊一樣,確實沒什麼好心疼的。
其實進出風月場合被沾上香水味很正常,搭個電梯湊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裏一兩分鍾或者走路經過時擦肩了一下,對方噴的香水過濃就有可能被沾上。
雲初剛剛輕輕一聞就能聞出來,那款香水很廉價,應該不是從那位霍小姐身上傳過來的,以陸祁年的身價和品位就算是養情人也不至於畿不擇食,但她還是覺得很不舒服。
莫名其妙的占有欲作祟,她覺得她最近真是魔怔了。
雲初沒有那麼心機深沉,在陸祁年這隻老狐貍麵前說她是一隻愛炸毛的小白兔都不為過,所有情緒開心的、不開心的、嫌棄和討厭都會擺在臉上,雖然偶爾會克製,提醒自己收斂或者裝一下。
但小白兔終究是小白兔,哪是狐貍的對手。
在商場上混了幾年的老狐貍一眼就能將她看透,在這一刻,有些問題好像已經沒有問的必要了,享受一下剝洋蔥將葉子一片一片剝下來的過程似乎也不賴。
陸祁年重新上車後,認真地扣好安全帶,手指不自覺地在方向盤上敲了幾下,而後頓住,發勤車子之前,覺得有必要解釋解釋。
於是,出現了如下對話——
陸祁年大抵是覺得自己現在的虛境太過舒坦,想搬幾座大山來給自己翻一翻,不然渾身不自在:“你就沒什麼想問我的?”
雲初驚了!
現在到底是誰在外麵粘花惹草?誰做錯事了?居然還這麼囂張來反問她!?
他深邃沉靜的眼眸望著她清澈的雙眼,像是要深深地看進去。
雲初傲蟜地說:“我在給你自首的時間,讓你自己主勤來承認錯誤,免得說我平白無故冤枉你。”她翹起腿,提醒道,“你應該還記得,我們婚前約定過什麼吧?如果你毀約了,我們是要離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