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看到王啟年的表情,滕梓荊和範閑都覺得情況不妙,但兩人都沒有主動說話。
王啟年奔到眾人身前,向範閑彙報:
“提司大人,情況不妙!陛下兩日前突然在秦業大將軍率領的五千大軍護衛下,出宮去了大東山,據說是去大東山神廟祭祀。”
“什麼?去了大東山?那監察院為什麼沒有人來傳信給我們?”
範閑驚怒交加。
這一下變故,幾乎是把他們的計劃全部打亂。
“聽說陛下是突然宣布的。兩日前大朝會,陛下突然宣布立刻出宮去大東山,院長大人和司南伯大人都被陛下留下作為隨行人員,連家都沒能回去。”
王啟年解釋。
他剛剛進城打探消息時,聽聞這個消息,也是震驚無比。
慶帝如此反常的行為,滕梓荊可不相信真是臨時起意。
結合之前秦業被從北方邊境調回來的事,滕梓荊幾乎不用想,都知道這老銀幣肯定是謀畫了什麼大陰謀。
他忍不住對範閑道:
“範閑,看來狗皇帝是覺察到某些動靜了,所以這是突然發難啊!我猜他一定會在大東山設好陷阱,等著我們跳進去。”
範閑也不傻,當然也明白事有反常必有妖的道理。
點了點頭,疑惑不已:
“我們到底是哪裏露出破綻了呢?竟然能讓他察覺到端倪?”
“可能未必是破綻,他可能隻是想打草驚蛇,看看哪些人會跳出來。畢竟太子死了,他少了一個重要棋子,所以幹脆主動出招了。”
滕梓荊琢磨了片刻之後回道。
他猜測:慶帝這樣的人,習慣於一切盡在掌控,一旦有超出掌控的東西出現時,他一定會想辦法除掉這東西。
而這個不受掌控的,顯然就是自己。
畢竟自己先殺了宮典,後殺了燕小乙,這都是讓慶帝難以忍受的事。
更何況,還有五竹突然冒出來殺了太子的事。
恐怕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讓慶帝如鯁在喉!
範閑聞聽滕梓荊的話,也覺得有幾分道理,隨後追問王啟年:
“除了院長大人和我爹,還有誰被帶走了?”
“除了陛下身邊的人以外,還有長公主李雲睿、晨郡主林婉兒、林若甫林相、宜貴嬪母子、靖王、京都守備葉重和他女兒葉靈兒。”
“好嘛,這是把所有不穩定因素一網打盡啊!這老家夥,果然夠謹慎!”
滕梓荊開口讚歎。
他幾乎不用想,都明白慶帝帶著這些人的目的。
擺明了慶帝在搞陰謀,範閑有點想退縮了,問滕梓荊:
“滕大哥,你怎麼看?”
“我怎麼看?走著看咯。”
滕梓荊玩了個也許範閑能懂的梗,隨口問王啟年:
“王啟年,有沒有葉流雲的消息?”
大宗師裏,四顧劍肯定不會跟慶帝站在一起,苦荷被自己拉來了,那就剩下葉流雲一個不穩定因素了。
“監察院也沒有葉流雲的消息,之前聽說他一直在各地遊曆。經常今天在這裏,明天在那裏,沒有一個準確的落腳點。”
王啟年回答。
“沒有消息,那肯定就是壞消息了。我不相信皇帝會放過葉流雲這麼好一個打手,他一定是讓葉流雲藏在他身邊了。”
滕梓荊沉吟。
範閑聽到滕梓荊的話,也覺得有幾分棘手。
慶帝的底牌不知道還有幾張,原本他還以為拉來苦荷,就是勝券在握呢。
他忍不住建議道:
“聽我爹說四顧劍當年也受過我娘的恩惠,要不要我去東夷城走一趟,把四顧劍也請來?”
“我怕時間來不及。我不想跟慶帝在大東山打,我想突然襲擊,在路上解決戰鬥。”
滕梓荊可是知道,在大東山神廟,應該還有一個和五竹差不多水平的神廟使者。
這應該也是慶帝為什麼要跑去大東山的目的之一——到了那裏,他能多一個大宗師級別的幫手。
“為什麼?”
範閑和王啟年都不理解。
滕梓荊隻能解釋道:
“如果到了大東山打,不僅要麵臨對方五千精銳邊軍設下的陷阱,還要麵對可能的三位大宗師。可如果在路上襲擊,敵人可能隻有兩位大宗師,我們勝算更大。”
“三位大宗師?”
範閑驚訝無比,忍不住吐槽道:
“什麼時候,這大宗師好像不要錢一樣冒出來這麼多?”
滕梓荊沒理他的吐槽,追問範閑:
“五竹能到嗎?如果五竹能到,那我的意見就是快馬加鞭,追上皇帝一行,在路上解決戰鬥。如果不能到,那我就去救了婉兒就跑路,你們自求多福。怎麼樣,選哪個?”
滕梓荊做了自己的決定。
以他如今的實力,要去萬軍之中殺同為大宗師的慶帝,恐怕成功概率不高。
但如果隻是去救了林婉兒就跑路,那還是毫無壓力的。
壓力給到範閑這邊,範閑感覺很難抉擇。
進——可能落入陷阱,萬劫不複。
退——那可能再也不會有滕梓荊和苦荷兩大宗師出手相助的機會了。
難道為母親報仇的夙願,要放棄?
然後自己去跪在那個人身前,混一個高官厚祿?
甚至還有希望能繼承皇位?
他範閑,不服!
想了半晌,他終於下定了決心,對王啟年道:
“王啟年,我妹妹還在京都嗎?你去通知我妹妹帶著東西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