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城在京杭運河沿岸算是一座大城了,下了碼頭,過了城牆,入眼便是人頭攢動、商旅如織的景象。
天南海北的口音,什麼都有,開了門的商鋪也熱鬧非凡,某種程度上還真不一定輸過京師。
韓子仁隻是稍做停留,所以沒有走遠,就在靠著碼頭的地方尋了個酒樓坐下。
五個人擠四方桌,將就坐吧。
剛吃了沒兩口,
樓上下來一人,這人說了句‘國泰民安’。
韓子仁這邊答:山河無恙。
對上了,
韓子仁離席往三樓去走,裝作無意模樣進了一個房間以後,跟隨他進來的,馬上單膝下跪,“屬下淮安府趙九貢參見緹帥。”
“你是這裏的總頭?”
“回緹帥,正是。”
韓子仁此行不能暴露身份,但不是說錦衣衛的力量不能用,否則他什麼都沒有,光走大街上看能看出哪個商人為富不仁?
他從袖口中掏出一張東西遞了過去,“把在淮安的那些出名的大商人底細摸透,然後照著上麵的地方送信給本帥就可以了。”
“是!”
“淮安,應該也有腰纏萬貫、生活豪奢的大商人吧?”韓子仁先嚐試性的問了一下。
趙九貢點頭,“有的。”
“他們名聲如何?”
“一半一半的,有的好,有的壞。緹帥要他們所有人的底細麼?”
“主要,是那些名聲不好的。”
趙九貢心裏嘀咕,這是要幹什麼……
韓子仁則不多解釋,他出了房門之後又一切照常。
他在淮安如此做,在揚州也是一樣見當地的總負責人。
不過在揚州下船時,他身後屬下提醒了他,說:“緹帥,你看那艘船甲板上的那位!”
韓子仁挑頭仰望,略微有些驚異,“是她?”
宋九娘等人也認出來了,“她是揚州人,此番估計是回鄉吧?”
韓子仁沉吟一番,吩咐她說:“九娘,此女與皇上有些淵源,她在京師是聲名大作,無人敢惹,不過這裏的人卻不一定知道京中之事。你跟上去瞧瞧。皇上還說過對不住她,要是她的結局再不好,皇上總是難免更加愧疚。”
其實天子那日的話,他也有共鳴,伱說一個家世清白、傾國傾城的女子多麼好,結果弄成這副模樣,萬一再叫人欺負了,那麼一番悔恨說對不住人家又有什麼用?不過是一些自我安慰與感動的酸話罷了。
這是他作為錦衣衛指揮使的敏感。
也可以說是職業寶典:就是伺候人的時候,一定要當個有心人。
林清韻這個女子,皇帝將來是不太可能再提起,但假如再提到,問她後來如何,作為辦事人韓子仁就可以說:臣知道。
其實不僅這件事,其他的很多事韓子仁都是這樣。
伺候人的活難也就難在這裏,因為你不知道上頭的人什麼時候冒出什麼想法,但幹得好的人那是真的很受寵。
如果沒有這份心思,叫幹什麼幹什麼,幹完了回家睡大覺。那皇帝問到什麼就很容易被問住,愣頭青的人還會說:你隻讓我幹這個,沒叫我做那個,我怎麼會知道呢?
而大部分的老實人就是講我不知道。
可你說你老是接不住話,皇帝還樂意與你說話麼?
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回家種紅薯去吧。
其實林清韻在京中,韓子仁就派人盯著了,不過沒想到她離開京師了。想來,過不了多久這個消息也會送到他手中。
既然如此,不如現在就安排了。
宋九娘自無二話,“屬下領命。”
韓子仁又下了決定,“淮、揚兩地的豪商也算是多的了,我們便在這裏多留幾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