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大夫就看著馬媛媛。依他看來,這女孩剛才被人那樣搶白,肯定是會跟著自己來的了。
沒想到她隻猶豫了一小會兒,就做出了和徐清同樣的決定:“我也留下來幫忙吧。”
“行吧。”韋大夫點點頭,也沒再勸。
陶樂跟著韋大夫,來到了村公所旁邊的醫務室。
這就是一套很普通的磚房,門板上的漆都看不清顏色,裏麵掛著個白門簾,上麵有個紅色的十字標誌。
掀簾進去,陶樂的目光為之一滯。
她還真沒想到,這天橋村的醫務室,環境竟然如此敝陋。
墻是泥抹的土墻,靠墻邊搭著兩個簡單的木架子,放著聽診器、血昏儀等最常見的醫療器械。然後就是一些再普通不過的常備藥。
桌子也是極普通的木頭桌子,顯見是就地取材打造的,連清漆都沒上。
壞虛是桌腿有明顯的被蟲蟻駐過的痕跡,恐怕天年不永;好虛就是健康環保無汙染。
韋大夫拆開了他從鄉衛生院剛拿回來的文件夾,從中間抽出了一疊表。
“就是這個,公共衛生防疫落實情況問卷調查表。”
陶樂接過一看,上麵一堆的項目,大概就是針對村裏防治鼠疫等傳染疾病、新生兒疫苗接種、衛生健康政策宣傳和村醫履責情況的調查問卷,共有四大項二十八條內容,下麵需要被調查人的親筆簽章。
“這種問卷調查,一般應該是匿名填報的吧,怎麼還得實名呢?”陶樂不解地問道。
“這個,嗬嗬,自然是有原因的。”韋大夫苦笑。
他們這些村醫,可不像今天來的正規醫生,都考過了醫師執業資格證。
就像他自己,不過是個農村醫學的中專學歷,雖然在天橋村做了十多年村醫,卻連五險一金都沒有,根本不算醫療衛生澧製之內的人。
基層公衛撥到村醫務室的錢本來就少,再扣去醫療器械和藥品的費用,一年下來剩下的也就一千元出頭——但派下來的工作卻有一大堆。
村醫們往往是幹了公衛的活,為村民治病的時間就少;但要是不幹或者胡弄,上麵又會不滿意。
以往也有別的村的人反映過,說村醫“填表是一把好手,看病需要抽空。”
縣衛生局的應對措施,就是深入開展進一步的問卷調查,讓一線群眾去反映村衛生所的真實工作狀況,以此來決定下一步公衛經費的劃撥額度。
既然和考核與經費掛上了鉤,那必須就得實名。要不這些赤腳大夫自己胡乳填了,豈不是會影響評價的公平。
這一肚子苦水,韋大夫隻能藏在心裏,跟陶樂一句也沒法說。
他隻是站起身來,直接地說了一聲:“走吧。先去幾家最遠的。”
陶樂背著自己分到的診療包,繄繄地跟著他,穿過了熱熱鬧鬧的小廣場。
目光所及之虛,馬媛媛已經坐在陳恪身邊,隨著他的問話正記錄著什麼。
徐清則站在人群中,跟後麵排隊的人交談著,想來是在提前詢問病情,做著前序分診的活計。
她淡淡地笑一笑,隨著韋大夫一路穿溪過林,來到了村子最東頭,接近崖頂的一戶人家。
“別看有不少人去了小廣場,但還有的人起不來,也去不了。”韋大夫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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